因为读检讨的事,我再一次轰动了校园。星期二的班会课,我在我们班读过检讨之后,班主任就让我自己到五班去读检讨,给那个被打的女生道歉。我不情不愿地去了五班,他们班班主任也是我们班的历史老师,人非常好,未免我尴尬,就先回办公室,让我自便。
他一走,五班的几个男同学就把我挡在门外。
"你就是易予非?"带头的一个胖男生不屑地瞄着我,冷哼道。
我见他面脸横肉,怒目圆睁,知道他绝非善茬。虽不知其目的,但他一定是来挑衅的,便直视回去,不能在气势上输了。
"你他妈是聋子啊?我们禅哥问你话,你敢不回答?"他旁边的男生见我没反应,就开始大声叫嚣,表情十分之猥琐。
原来那胖子就是禅哥,我们学校的流氓头头。那天我们两边打群架的时候,他带着他的人只在一边观战,看起来并不像想掺和班级纠纷之中一样。而现在为何要拦我的道。
"阿壮,你不要这么没礼貌!"他又转向了我。"易予非,听说你把我们班蓉蓉打了,伤得还挺重的,她都几天没来上课了。你知道蓉蓉是我弟兄的老婆吗?你这样把人给打了,我弟兄让我不能轻饶了你!"他越发说得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那你想怎样不轻饶我?"我冷眼看他,知道他另有所图。
"本来我只要一声令下,你已经脑袋开花了。不过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要愿意出钱,我就出力,帮你摆平这事,检讨也不用读了,蓉蓉会主动去帮你跟班主任解释的。你看如何?"他自以为潇洒地笑了笑,露出了老大老大的大门牙,一脸傻气。还禅哥呢,不如叫大傻好了,听到他要钱,我在心里嗤笑他。
"要多少?"我故意试探。
"不多,先拿五千来,我帮你去打点,先安抚我弟兄,蓉蓉那边的医疗费你也得出了,也就三千,禅哥我不能白忙,收个两千的劳务费,也不过分吧?"他颇为自得于自己的高明。
"那就是一万哈!我哪有那么多钱?"我挑了挑眉,故作紧张地问他。
"只是一万块钱,对你来说不算个大数目,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张依兰嘛!"说着他就哈哈大小,其他几个男的也在一起猥琐地怪笑一阵。
一群人渣,我在心里骂道,他们居然敢打依兰的主意。
"限你三天时间,把钱给我,否则,你别想过安生日子!"那胖子停止了大笑,一本正经地对我传达指令。
"哼,不可能,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我直直地望着他,神情里全是鄙夷,就凭这几个孬种,还敢威胁我!
"你他妈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胖子生气了,激动地横肉乱颤。
"就你,还不配给我进酒!"我阴沉着脸,冷冷道。
"你妈个贱人,敢这们跟我们老大说话!"
"啪!"地一声响起,我这一巴掌打在那个骂我母亲的杂种脸上,出奇地用力,响彻楼道。
"你敢打我!"被打的杂种反应过来,叫嚣着,他们一群人就都要来打我。
却被胖子拦下,"我最后问你一次,钱你究竟出不出?"他仍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值那么多钱嘛?"我明确表明我的态度。
"好的很!弟兄们,把她带去天台,好好招呼!"胖子挥挥手,那群人便更猥琐地笑,几个人慢慢走近我,我自知不是对手,只能拔腿就跑!
还没等我跑回班里,只见我们班的一群男生都下来了,而我的后面,禅哥一群人也追了上来。
那天没打成的架,这次却因为我而再次打了起来。在楼道间传出叫嚷声,打骂声,惨叫声,我也身在其中,只能打,好在有体育委员护着,没怎么被打到。
"拿着!"在混乱中,体育委员给了我一条板凳腿,"谁冲你来,你就拿它砸谁脑袋,保准你不会受伤!"
最终,这一板凳腿砸中了禅哥的脑袋,鲜血直流,印着他肥胖的身子更加恐怖。
这次打群架之后,再也不是简单地被班主任训话了,我们直接被带到了训导处。训导主任是个特别威严的男的,当时就是他带着几个保安,把我们一群人统统逮到,然后把我们全关在训导室里,不让出来。禅哥因祸得福,被送进医疗室,躲过了责任。而我这个唯一的女孩子在一群灰头土脸,连红带肿的男生中间就显得特别突兀。
"你,出来!"训导主任紧皱着一张脸,用低沉严肃的声音叫我出去。我心想,这次死定了。
担惊受怕地跟着他走出训导室,上了楼,来到另一个办公区。
训导主任让我等在一间办公室外面,他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办公室门开了,训导主任千年面瘫的脸上却挂满了笑容。
只听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严主任,真是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是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两人感谢来感谢去地走了出来。
怎么会碰见她,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要如何去面对她?
却想起,那一晚,在闪烁的星光下,我做了一件特别大胆的事情。
"老师,别走!"
她仍旧往前走着,压根不理我,我只得迅速穿好了鞋,追了上去,走在她身后,唤她不理,我无计可施,只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我不忍心看她光着脚走在这样粗糙的地面上。
"易予非,你要干嘛,放我下来!"她没想到我会直接抱她,她强自镇定地扶着我的肩膀,要我放她下来。
"不要!"我坏坏地笑着,见到她伪装冷淡的面具全部被我击碎,我心里特别得意。
她已经被我气地怒目相对,要是白天,我定能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到了凉亭,我把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石椅上。
我随即蹲下身来,对她伸出了手,"给我!"
"什么?"她语气很不耐烦,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
我不回答她,直接把她手里提的鞋子拿了过来。
我轻轻捧起她的脚,用我的袜子细细的给她擦干净,那一双滑嫩的玉足捧在手里,特有美感。
我的整个动作下来,她已经躲了好多次了。
"不要,易予非!"我情不自禁地想将脸贴上她的足,她坚决地躲了开去。
我也被自己这样的念头吓坏,赶紧帮她穿好鞋子,站了起来。
一时间,我跟她都不开口说话,气氛尴尬,连偶尔的眼神交汇也马上分开。
还是她打破了僵局。"时间不早了,你该回班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看看时间,离放学也只有半个钟头了。
我转过身去,目光热烈地看着她。
"见到你,我似乎找回了什么,又似乎丢掉了什么。"我这样大胆地望着她,她也不再回避我的眼神。
"你怎么了,我要拿你怎么办呢?"她温柔如水的目光幽幽地望着我,她伸出手来,小心的贴上了我的脸,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我不知道她为何能对我作出如此饱含深情的举动,就像我不明白为何会对她产生如此强烈的依恋之情一样,莫名的欢喜,莫名的感伤。
那一晚,在如此静默唯美的画面里,分开。而今,却要在如此狼狈不堪的状态下,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