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语冰再看海海一眼，很肯定地说道，“可是妈妈想听你说说。”。

海海瘪瘪嘴，有点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妈妈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学生不能吸烟这是任何一个学校都有的规定吧？你从来不是一个无视校规的孩子……”

海海再次瘪了瘪嘴，说，“我也不是故意违犯……”

“那是被迫的啰？”

“也不是……”海海自知理亏地有点结结巴巴地讲着整个经过，“就是中午休息时间，张勇说他的表哥强哥买了一包烟要招待大家，他问我们去不去？王毅刘斌他们都很积极地说要去要去，我有点犹豫……后来他们就说，干嘛这么怂包……又有人说，谁不去谁就是怂包……我就跟着去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被黑猫警长哦教导主任发现了……其实，根本还没来得及点燃那支烟……大家扔了烟就想跑，可是他在后面喊，你们谁也别想跑，我已经把你们每一个人都看清楚了，我们只好停下来站在原地……”

“然后？”

“然后他就让我们站在原地训了我们一个多小时，然后回到学校让班主任领人，然后班主任又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写检讨，要深刻……”

要触及灵魂？听到这里卓语冰不知为何竟想要哑然失笑地补充。她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代。她忍住了那个补充也努力地忍住了那个笑。

“那，你自己觉得检讨写得够深刻吗？”卓语冰问。

海海这时转过头看看妈妈，有点坏坏地笑笑，不答。

“什么意思？”卓语冰不明其意。

“我的作文从来都是高分。”海海有点得意地答。

“哦。那就是说，检讨是写得很过关啰？”卓语冰问，“那你从这事究竟获得了什么教训？说给妈妈听听。”

听母亲这么一问，海海低下头去。

“怎么了？”

“我们根本都还没有抽烟。”

“觉得很委屈是不是？”

海海不吭声。

“那教导主任是冤枉了你们？”

“不是……”

“张勇的表哥想要给大家抽的是什么烟？”

“万宝路。”

卓语冰放慢了车速，目光在街边搜寻，像是在寻找什么。不多会儿她找了个地方靠边把车停下，从钱包里拿出50元递给海海，说，“那里有个烟摊，你去买一包万宝路。”

“妈——您这是做什么？”海海无比意外地看着妈妈。

“我让你去买一包香烟啊，就买万宝路。”

“不……”海海拒绝。

“你不是说你根本都还没有抽到那烟老师就来了吗？去买一包，尝尝那烟究竟是什么味道。”

“不……”海海坚决地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坚决不去买这包烟是不是？”

“嗯。”海海很肯定地回到。

“那为什么可以对妈妈说‘不’就不能对邀你一起去吸烟的同学说‘不’？”卓语冰反问。

“……”齐海鹏愣在那里。一时间他没有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但是，略微顿了顿，他好像又有点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看着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的儿子，卓语冰温柔地说道，“嗯？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么肯定地对妈妈说‘不’，为什么在张勇约你去抽烟的时候却不能很坚决地说‘不’——即使你那个时候也知道那个行为是不对的？”

海海低着头，思考着妈妈的话，同时也听妈妈继续说下去，“海海，在我们漫长的人生中，我们会遇到会经历很多邀约很多吸引很多诱惑，可以这么说，人生就是一道道的选择题，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选择有所为有所不为，在面对一次次的吸引诱惑邀约的时候回答YESORNO。有时候，我们会被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压力影响或左右，比如，就像你在决定跟着他们去抽烟的那一刻，你是不想做一个他们说的‘怂包’，你被激将，你也被他们的说法牵着鼻子走了，在那一刻，你成了一个没有了自己的主见自己的判断的人。那一刻你不想表现得不合群你不想让同伴觉得你很胆小怯懦，于是你选择了在那一刻比较轻松的随大流。可是，往更深层次地想想，你其实是丧失了主见丧失了原则，你在那一刻成了真正的弱者，因为你不敢坚持自己觉得对的，不敢对自己觉得不对的行为说‘不’……”

“……妈妈，我明白了……”听到这里，海海抬起头望着妈妈，很肯定地说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糊弄老师的那篇貌似“深刻”的检讨也是多么的肤浅，妈妈此刻说的一番话倒是值得仔细思考琢磨。原来，敢于说“不”敢于坚持“不”的人，才是真正勇敢的人，才不是一个怂包。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呢？真够糗的。

还有，事实上，他对抽烟根本没有兴趣，因为，他看着老爸那么烟不离手那么依赖抽烟，就觉得他不够“成熟”，因为他以前在什么地方看过一个说法，说喜欢抽烟依赖香烟的男人其实是因为他在精神上还没有真正断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