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事就多了，郑晓总是要留下来练舞，郑曦则是一放了学就去篮球场，恩恩就跟在篮球场边给他拿衣服、看书包，总是很羡慕的看着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郑曦，羡慕他怎么那么有活力，那么的驰骋来去，仿佛这个球场就是他的世界，他如一个帝王。

而篮球之余，就是经常性的打架，对于男孩子来说，什么原因都会成为打架的理由，何况，郑曦更多了一个理由——恩恩，常有不知死活的孩子过来逗恩恩，捏捏他的脸，或者是嘲笑他那不合身的衣服，或者是嘲笑他那手缝的书包，而每当这时，郑曦都是二话不说就开打，末了就是一句：“他是我弟！”

每次打架，恩恩总是抱着郑曦的衣服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想哭又不敢哭，渐渐的，恩恩学会了在书包里备上红花油、创可贴、药棉之类的东西了。

就这么打着打着，就过了一年，基本没人再欺负恩恩了，大家也习惯了，在小霸王郑曦的身后一米以外的地方总是跟着个沉默、单薄、俊俏的小男孩，手里抱着郑曦的衣服或是书包，而郑曦常常吼他，对他很凶，但是只能他对他凶，旁人要是对这个男孩凶一点，郑曦就会毫不犹豫的挥拳过来。

而恩恩依然在那个楼梯间的里等郑曦，那个逼仄、脏乱的楼梯间，竟然成了恩恩童年时期最美的风景，因为只要在那里，哥哥就会出来。

第二十五章

福利院因为在六一或过年或者其他一些节日的时候，总有一些单位或者领导要来视察、慰问，那就要福利院的孩子表演一些节目，以证明他们的生活多么的美好，恩恩自然就是这些要表演节目的孩子之一，于是郑晓会在每天回家后，把她学的舞蹈教给恩恩，恩恩很有天赋，很快就有模有样的了。

三年级的时候，福利院很早就准备节目，因为据说六一的时候有个大领导要来，恩恩有一个独唱，还有一个舞蹈，舞蹈是和几个小女孩一起的，结果在准备衣服的时候出了麻烦，福利院的阿姨去借到的服装都是小女孩的，只有恩恩一个男孩子，就不好单独借一套，其实衣服也简单，就是要一件淡黄的T恤配白色的短裤，白色的球鞋。

但是福利院不可能单独给恩恩买套新的，于是就在捐赠的衣服里找，也没找到合适了，那天郑曦刚好在，后来阿姨就说，要不恩恩就穿女孩的裙子吧，反正也多借了一套，恩恩长得又好看，穿女孩的也可以。恩恩没什么意见，他也觉得那淡黄色的蓬蓬裙好漂亮哦，他心里很想穿的，阿姨就要恩恩试一下，结果，郑曦一把抢过裙子扔在地上，就说了句：

“不许穿！记住，你是男人！”扭头就走。

“这孩子，又犯浑呢！”阿姨说了一句：“恩恩，别理他。”

但是恩恩却说什么也不穿了，哥哥不让做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那天以后，恩恩就发现郑曦每天晚上就悄悄溜出去，他觉得奇怪，有一天就偷偷的跟着，结果他发现郑曦提了个大口袋，沿着晚上的街道去垃圾桶或者路边捡一些丢弃的饮料瓶，还有到工厂的垃圾堆去捡废铁，恩恩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哥哥这是干嘛，第二天就问了郑曦，结果郑曦很凶的说：

“你少管，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告诉别人，我揍死你！听见没？”

“哦，知道了。”恩恩虽然不解也不敢再问，晚上要跟着他出去，他也不让。

快到六一了，那天晚上，恩恩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阿姨根本没管郑曦的意见，还是要他穿裙子，他也不敢不穿，也不敢穿，就想着，不如生病吧，生了病就不用去表演了，虽然他很喜欢，他确实也觉得那裙子真的好看，但是哥哥不准的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正想着，郑曦来了，把他叫了出去，在院子里昏黄的路灯下，郑曦把一件新的淡黄色的T恤、白色的短裤和崭新的白球鞋给了他。

“哥哥？”恩恩简直不敢相信！哥哥就像一个魔法师，怎么就变出了这么美丽的东西？

“你给我记住了！”郑曦酷酷的说：“不许穿那些女孩子的东西，有问题，有我呢！听见没？”

“哦！”恩恩点头，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郑曦，觉得那么的踏实，是他哥哥哦！

那一夜，恩恩紧紧的抱着新衣服、新裤子和鞋睡得很美，梦中都是笑着的。

“你们知道吗？”恩恩说：“那衣服真的很美，那淡淡的黄色，就像刚出壳的小鸡一样，暖暖的，明亮的，还有那短裤，前后都有包，还有金属的小扣子，好时尚，球鞋也是白的耀眼，那是世上最美的衣服！”

“恩恩，是，我懂！”韩星说：“一定是最美的。”

恩恩一笑：“当然，我现在还留着呢，在哥哥家呢。”

看着活色生香的恩恩，杜晨心里就是堵得慌，他无法相信这个可以说、可以笑、说起那套衣服时有着无比幸福表情的人，会是无法触及的，仅仅只是一段影像，怎么可以不存在？不活生生的存在？

后来，恩恩发现，只要郑曦晚上出去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买新文具、带他到外面吃一顿他最喜欢的街边烤肉串。记得有一次，难得见郑曦高兴，带着他去吃了顿肯德基，那明亮的灯光，大块的鸡肉，那么香哦，郑曦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

“以后想要什么，要吃什么，就找我，别人给你什么都不许要，万一给你下药把你拐走了，就会把你的腿打断，让你在路边当乞丐。到时，你就见不着我了！”

“知道了。”恩恩答，其他的还没有那么害怕，但是见不到哥哥和郑晓、郑妈妈却是不行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却是快乐的。

恩恩十四岁那年的一个秋天，郑晓得到一个比赛的机会，要到外省，郑妈妈要陪着去，就把恩恩叫来，让他这段时间和郑曦住家里，看着家，也看着点哥哥，别到处去惹祸、打架，也别招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家里闹。恩恩乖乖的答应了，但是他也知道，最多就是看家而已，郑曦他也不敢管，不过能和哥哥一起他就是高兴的。

果然，郑妈妈刚走的第一个周末，郑曦的狐朋狗友就来了一帮，凑钱弄了一些酒菜，又抽烟又喝酒的弄的个乌烟瘴气，恩恩在一旁呆着，也不敢说，只是帮着拿碗拿筷，要让他去买烟什么的，他也得去。

一直喝到很晚，恩恩在小凳子上坐得打瞌睡了，他还要等着收拾洗碗呢，就听那帮小子在那悄悄的说话，然后出去了几个，郑曦就让恩恩赶快收拾。恩恩还没洗完碗呢，就见出去的几个人抱着个影碟机，还提了个黑色的塑料袋，神神秘秘的进来。郑曦就叫他去睡觉，恩恩说碗还没洗完呢，郑曦也不管，就撵着恩恩回屋。

恩恩虽觉着奇怪，也听话的回屋了，哥哥的床很宽，比他的小床宽多了，躺在哥哥的床上，盖着哥哥的被子，恩恩就觉得特别的满足，想着可以和哥哥睡在一起，这么近，恩恩就小小的兴奋着，等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