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很轻的，她的唇在我的脸上点了一下。

我拉住她的手，“长安”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握着长安的手，“长安，你一直没走？”

她轻轻拉我起来，“该吃饭了，走吧。”

我想起什么，“长安，已经是月底了，是不是要续租？”

“对。”

“我想租到寒假。”

“好。”

我把她的脸扳过来，“高兴吧。”

“高兴。”她无声的微笑，我抱住她的肩，一摇一摇的，“考完了，真爽。”

长安原来的那些死党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呼拉拉来了一堆，他们和我一样是寄托一族的，憋了几个月才又等到可以一起高谈阔论的机会。有人把出国比作生孩子，考托考g，申请，国外生活，好比怀孕，分娩，养育，一个比一个辛苦难缠。9月底考完，10月份马上就要申请了，只有中间的日子还是自由的，可以疯狂一下。好像从冬眠里醒来一样，知道生活为何物。我也加进他们一伙，或者聊天或者一起出去糜烂，唱唱歌搓搓饭什么的，言谈间提到明年此时不知又分散在哪里了，有些人有点悲伤。

明年这个时候，我又在哪里呢？我和长安从来不提起这个话题。

我也会去原来的道馆，现在的教练是我的一个朋友，小我三岁的男孩子，还会看看他们锻炼。那些小孩子们的带子都变了颜色，有几个明显长高，见了我还是小心翼翼。女孩子们还是抱着长安的肩和脖子，“长安、姐姐”的叫个不停，听长安说，有几个因为上了初中，她们再没有玩的时间，甚至锻炼的时间也少，“保重啊，我走了，有时间到我家里来玩。”

有一个周末长安终于带了萧萧和小月回来，这两个女孩子一进门就乱碰乱看，冲进书房看到了我，吓得一下子站好。“教练好。”然后同时回头看长安，“好啦，没事，她不会要看你们的品势的。”

长安让她们上网，给她们找漫画看，又出去给她们准备零食，小丫头总是看我，“教练，你怎么……。”

“我和长安合租。”

萧萧这个鬼丫头听出不对，“咦？教练叫长安姐姐什么？”

我一愣，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小月就接口，“长安叫教练什么？”

“嗯，叫我方萍啊。”

然后两个孩子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长安拿着水果进来，“嗨，一起吃东西吧。”

“长安姐姐，教练平时是不是也很凶？”

“嗯，是的，经常欺负我。”“怎么欺负你？”

两个孩子用很同情的眼光看长安，“啊，这个啊………………”

“小孩子还是不要听的好。”我一把拉住长安，要是说出来还了得？那两个孩子眼睛瞪得老大，一会看我一会看她，想问又不敢。

“你也知道说不得啊。”送她们走了之后，长安笑嘻嘻的问我，我不知如何应答，只好恨恨的看着她。

“我欺负你吗？”

“你说呢？打我又打不过，还不是任人宰割？”

“好了，开玩笑的，生气了？”

我也请同学们来过，老四先说来看看，于是所有的人都来了兴致。我一开始也惊讶，别人都罢了，老四和我并不是很和睦，也许真是要毕业了。

长安看到她们也很高兴，熟悉了之后，罗罗和丫头终于对长安动手动脚，看她们还如此放肆，就知道在宿舍楼里会是什么田地，可是长安居然应付裕如。老大翻看着长安的藏书，老四则和我攀谈，问我准备去哪里，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过。

“方萍你不出国太可惜了。”

“也说不上想走，再说还不一定能走得了，谁知道今年会发生什么事情？”

“瓶子如果出去，我就让瓶子娶了我，一起F2！”丫头蹦出来一句。

“唉，方萍你不介意娶两个吧？”罗罗也掺和进来，好像完全把“我心里容不下别的人”的那个男友忘的一干二净。

长安笑着看我“方萍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对呀，瓶子可是我们追了那么多年都追不到的梦中情人呢。”

我不好发作，“乱说什么啊，考是考了，我又不一定出去，还没联系学校呢，没准到时候还能给你们当伴娘。”

老四忽然说“方萍你要推研吗？”

我恍然大悟，回头看小艾也在注意这里，却装作在和老大一起看书。小艾和老四都在推研的边上。

“不是下个月的事情吗？”

“你要推研吗？”

她看着我，眼里有期待。小艾还是不抬头，不说话。我一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已到了这个关头，混是混不过去了吧。相比较老四的咄咄逼人，小艾的沉默更让我觉得愤怒和轻蔑，我知道若我不开口给她们一个保证，在背地里会如何被评论。我夺了你们什么吗？我有必要给你们答案吗？

“我真的没有想过，刚考完g，现在什么都不想做，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莉兰你不是要考电子系的研究生吗？”

“哦，我和男朋友商量过了，又觉得本系把握大一点，考就考了，也行。”老四谈及男友，很幸福的笑了一下，“可是想想推研又觉得可以试一试，就不用考了。”脸色瞬间又释然，似乎有些歉意。

小艾说：“有人养多幸福啊，我就希望有人能养我，什么都不做多好。”

“真的吗？你男朋友对你不也不错？”罗罗忽然插话。

“为他伤心还伤心不过来呢，昨天又吵架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分手。”

真的吗？我在心里冷笑。长安却上了心，很认真的劝着小艾，罗罗和丫头也加进来，小艾只好听她们劝，老四看了小艾一眼，转过头来继续和我谈流行歌曲的话题。

老大看书看得很起劲，兴奋的问长安还有别的没有。长安去卧室找，一会儿叫我帮忙，说那个书箱子太沉了。一本一本的找书时，长安忽然说，“你若真的不想推研，那么直接说出来比较好。”

“我看得出来刘艾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可是她不能像杨莉兰一样明着。”

你何必同情她？“我还没仔细想过，也许我不是不想推研。”

“方萍，想想也好，不过不要赌气好吗，这样对大家都好一些，趁现在话都没说破。”

“就算我说出来我不推研又怎样？她也未必信，信了又怎样，还不是会和别人算计来算计去？”

“我知道在她们嘴里会很不堪，可是又怎样？几年了都习惯了，反正我不在乎。”

“她们其实也还好，别这么赌气，同学一场。”

长安站起来，“我不想你被人那么说。”

“我知道了，长安。”

小艾露出笑意的时候，我一瞬间也觉得宽慰，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气氛又变得轻松，我们讨论着不同的话题，后来又一起出去搓饭唱歌，最后她们各自心满意足的离开，我和长安回来收拾屋子。

“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长安，你从前有这种事情吗？”

“也有吧，不过那时我没有感觉，也许是没有利益冲突。但是二姐应该经历过，她从来不对我说，但我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