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万一碰上什么不太好。”
长安会意，“时候不早了。”
“刚来T大的时候，我们一起很合得来。”我说那些往事，长安静静地听。她们冒雨来给我加油，她们等我一起去春游，直到桃花都已经谢了我们去赏的落花，小艾生日我们在屋子里偷放小烟花，蚊帐烧出窟窿。细想起来那应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长安，她们对我也好。”
长安叹了一口气,我住了口，不觉躲开她的眼，是的，我不想说她们的坏话，我不能让自己变坏.方萍，你让我们一下好不好；方萍，你考试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答案，没有人知道的；不要假清高，我们谁都超不过你，方萍不要在这里打扰我；我没有看见什么资料；方萍你为什么要出现？他本来会喜欢我。
“其实你还是挂念她们的。”
我点头，“搬出来就好了，以后还是好同学，好朋友。”
长安晃晃我的手，“将来可以请她们来玩，等你考完。”
我长出了一口气，“是呀，她们见了你也会喜欢你呢。”想象小艾丫头她们会如何让长安脸红，想着想着不由笑得止不住。
“方萍，你有酒窝呢。”
长安凑近了看，月光不是很亮，她瞪大了眼，“哎呀，你怎么不笑了，一下子又看不到了。只有一边。”
“噢，从小就只有一边，后来不明显了，都忘了。”
长安又笑，她有两个很深的酒窝，微笑的时候都很明显，我总是恨不得伸手去戳一戳。“这种酒窝，我们那里叫做‘单相思’”。
我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好听啊。”
“喂，方萍，你单相思谁呢？”她的酒窝都可以放的下一个豆子了。
“当然是风华绝代的长安公子。”我有意作弄，她却一下住了口，“乱说”。
我有意再加一句，“就是长安公子啊，单相思呢。”
黑黑的看不清她的脸色，“不要耍我这个单纯的人啦，方萍。”
我也不好再说，两个人牵着手走出校园，久了有些发麻的感觉，好像谁都忘了松开，仍然是隔开半步的距离，一路无话。
长安总是低着头不看路，我总是要在人多车多的时候扯住她，忽然觉得她的手心又在出汗了,头低下，转开，不停躲着我的眼，弄着弄着两个人就一起笑了。
“好了，方萍。看我干什么？”
“其实长安你很好看。”
“说这个干什么？”
她好像又脸红了。
“怎么没有人说过吗？长安你很好看。”
长安愣了一下，“啊，有的，有人说过。”
我猜到是谁，忽然不想再说话。
“不过那时候没有什么感觉。”长安笑了，“现在觉得很高兴。”她的手猛摇摆了几下，“真是年华已逝的老女人了。”我被晃了一下，几乎撞到她身上，“喂，小心点。”
夜风终于有些凉意。
轻闲的日子就到那一个晚上为止，之后又是无休无止的单词和真题机经，长安还是每天去实验室，快十点钟才回来，进了门就直冲衣柜再是浴室，淅沥哗啦洗完澡出来在窗户边吹风，看我在她的计算机上做题。偶尔出去，拿几个洗好的水果给我，或者递过洗净的毛巾给我擦脸，手上滴着水，很清凉。
有时候我会帮她擦头发，她从前没有留过长发，不知道怎么弄。我教她用梳子梳过，让水珠滴下来，再将头发裹在毛巾里拧干。擦干，梳顺，再散开，“好啦”
“谢谢。”她一直是闭着眼的，这时候笑着张开眼。
我又握起她的头发，侧过来看，“长安你这样很像一首词。”
“得了，李后主知道会气死的。”
“真的呢，只是没有玉”，以后逛街应该买个漂亮的发夹。我把她的长发握紧，缠绕，盘起，看它们不同的造型。她的头发又多又密，沾了水之后会卷，每根都很韧，一松手就会弹开，像是有生命似的。
长安忽然回手握住我的手，“美人如玉还不够吗？”
“去你的。”
“对了，你有多久没有去锻炼了？”我忽然想起，趴在她肩上问她。
“呃…………。现在太热………………”她果然偷懒了！
“喂！”
“好了好了，这个星期一定去。”
我又把手放在她肩上，一下一下的按着，长安很舒服的样子，“啊，谢谢。”
又碰到她的锁骨，用手指扫了几下，“别闹，好痒。”她按住我的手，我顺势靠在她肩上，闻到她身上的香气，“长安你很香呢。”
“那是洗发水和香皂。”
“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像青草。”
我凑过去，挨着她的脸靠在她肩上，一动也不动，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吻她，她的耳朵，她的脖子，和她的脸颊。
“方萍。”
“嗯。”
“困了？早点睡吧，还要复习呢。考G很辛苦的，我知道。”
“嗯。”
“好啦，起来，你好重。”
“不。”
长安的肩随着她的笑轻轻颤动，“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把我背到我的床上，轻轻放下，“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心睡了。”薄被轻轻掠过身体，盖到肩膀。
“晚安，gooddreams.”
晚安，长安，做个好梦。
去N市考G那一天刮着一天大风，刚刚下过雨，路上湿淋淋的，长安送我去车站的时候，我们的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裤脚都脏了“路上小心！”
回来时我刚敲门，门就哗啦拉开，“考的怎么样？”长安看着我的脸色，声音低下来，“方萍，怎样？”
我摇摇头，低头进了门。
“方萍………………。”
我伸出手，比了一个数。
“哇！”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她笑的时候，已经被长安一把抱住，感觉都要被她抬起来了。“方萍你太棒了！去哪里都可以了！真是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考砸了呢！”
“你也真是的，搞得这么神秘。”
“不过，真好，真的，这下子去哪里都可以了。”长安终于松开我，理好我的头发，“晚上一起去吃饭，庆贺一下。”
“嗯。”忍了这么久，现在才可以放心笑出来，“刚才你的表情很有意思。”
“担心你呀。”
我抱住长安的脖子，头埋在她的肩膀里，长安扶住我的腰。
“喂，方萍，怎么，累了？”
“嗯，一下子松下来，人都没劲了。”
“那先休息一下好了。”
“嗯。”
“喂，你怎么不动啊。”
“背我过去好不好。”
“背的不行，抱过去可不可以？”
“嗯。”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劲。”长安笑着，转过去把我背起来，晃晃悠悠进去把我放下。“啊，方萍你好重。”
她想拨开我的手，可是反而一起被带倒，“方萍，放开啦。”
“嗯。”
长安给我脱去鞋子，盖好薄被，“一会我叫你起来，累坏了吧。”
“长安，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
我听见她的笑声，她的手拨开我的头发，“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