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好了为什么还这样反复?”
“她有表演的天分,你明白么?”
“你说她在装病?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离开泠宇,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别人都知道。”
“都知道,那么泠宇?”
“是的,她也知道。”
“怎么会?她会不告诉我?”江南有些懵了。
“她不说,是因为她不想离开你,她希望你在身边。”
子青和盘托出了原委,突然得让江南来不及相信。其实,她不至于愚钝至此,只是她不愿也没有办法相信,有人会再次欺骗自己。
她要当面问个明白,她要泠宇亲口说自己没有欺骗,或者可欣能够告诉她真相。
“你觉得可欣的病怎么样?”江南问。
“就是这样了,稳定不了。”
“是什么的问题?”
“不知道,就是很难控制吧。”
江难叹了口气,也许泠宇真的不知道。
“会不会是她不想好。”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否定?”江南问。
“我真的不清楚。”
“就是说,你这样猜测过?”
泠宇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那些治疗的药物对正常人的大脑会有损害?”
“知道。”
“如果可欣在不需要的时候还是吃了很多,也许她就永远也好不了了。”
“好了又怎么样?”
“什么意思?”
泠宇叹了口气,“如果好了,她还要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她会更没有好好嫁人的机会,她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要面对人们背后关于她患病的议论,她还要……还不如这样安安静静的我们一起过。”
“我们一起?”江南失望的问;“你想过我么?”
“想过,想过我们一起。”
江南说不出话了,这曾经是她两小无猜的爱人,所以自己才会一次次不加猜忌的相信她。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可欣的病可能已经好了。”
“不,我也是最近才有些怀疑。”
“为什么?”
江南问。
“即使你不在,她也不会那样吵闹了;但每次服药,她总是想办法错开,或者把药扔掉。”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我不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如果确定你会告诉我么?”
泠宇良久没有回答,江南就定定的看着她:“告诉我实话,好么?”
“也许会吧!”泠宇艰难的说,“不过,我真的不确定。或者,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者在她稍微清醒的时候问问。”
江南点头,她相信这次泠宇没有欺瞒自己。
(四十六)
江南告诉子青,泠宇是不知情的。真正知道的人,也许只有可欣,但是病中的她,让人没有勇气频频追问。她熟悉泠宇,她是不会再度欺骗自己的。
子青默默的点头,她明白,江南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所有的人都是好人,都是善良的。但不知她是否明白,这种潜意识,这种不切实的希望会蹉跎了自己的幸福。
那天江南的手机一直接不通,居然就有同事将电话打到家里,问她为什么又放弃了去办事处的机会。
子青心急额追问,“还有可能更改么?”
对方回答恐怕很难。
她放下电话,心里寂静的有些可怕。她知道,江南很看重自己的工作,也知道她将近一年的积累不能白白放弃。也许,她是适应这个城市的,毕竟,这里靠近她的故乡,有她熟悉的生活方式,还有她等待开展的事业。由始至终,不喜欢这里的只是自己……
江南相信泠宇的话,如果她确认事实的真相,一定会坦白的告诉自己。然而对于可欣,江南分辨不清。只是她发现,如今的可欣,目光中增添了许多沉静,这是多年前的可欣所没有的。她的笑容少了些许妩媚,但是更添了许多温和。
江南对她的爱怜由始至终未曾更改,她希望眼前的女子还有若干年前的那种果断与勇敢。时间能击碎人的脆弱,但它不能动摇了人的坚韧,有些深植于内心的品质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在两人相对的时候,江南会慢慢的告诉可欣,一个女孩子正在等着自己。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现在不能再错失了。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逃避的,注定了要去面对。也许会非常非常的艰难,但是不会难过一生的逃避。早一天面对就会早一天靠近自己的理想。
自己已经知道了,对很多事情的无能为力。在没有办法两全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爱人,这样,自己也会更加坚强。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而事实上,春天已经来了,在人们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江泠花已经悄悄的开了又谢了。
“可欣,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还有泠宇,希望你们能快乐的相处。”
江南觉得可以离开了,尽管可欣还是茫然看着自己,泠宇还有深深的依依不舍,然江南知道,爱人在等待着盼望着自己。
手机上的短信说,子青今晚有事情,要江南去幼儿园接女儿。好的,今天是周末,她要去让女儿和小朋友告别。下一个星期她们会到另外一个城市去;而后,江南决定去买些菜回家,好久没有让子青品尝自己的手艺了,今晚要好好的展示一下;还有,好久没有和子青相拥而眠,尽管女儿还在同一个房间,但她们自会有不易察觉的亲昵;还有……
然而,当江南推开家门的时候,她马上发现房间里超常的整齐,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是了,少了子青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的画稿和墙边的吉他,通通不见了。
不安占据了她的心头,子青会去哪里?她会有什么事情?
江南忙乱的拨打着电话,子青的手机居然关机了,为什么?难道,难道她在飞机上?
是的,她走了,她回家了,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江南无力的呆坐在地板上,她的子青,走了……
“妈妈。你看!”小南跑过来,递给江南一个盒子,一枚精致的戒指滚落到地板上。
江南伸手拾起,刚好的戴在了无名指上,哦,子青……
她开始仔细的搜索房间,只有小南的若干张图画还可以找到子青的痕迹。在稚嫩的图画旁,间或有她的笔迹:
船说,我漂泊,海面太孤单,
帆说,牵着我的手,我送你上岸;
花说,我哭泣,长夜太黑暗,
光说,我来了,为你把泪擦干;
子青说,有涯的是相伴,无边的是期盼
江南说,风景旧曾谙。
江南一瞬间泪流满面,是的,自己的举棋不定自己的优柔寡断委屈了子青,由冬到春,让她等得太久了。子青,真的迟了么?
江南抱起女儿,几步冲到楼下,直奔机场。
一路上,她不停的打电话,询问航班起飞的情况。有两班,相距大约五个半小时。前一班已经起飞了,后一班即将登机。等我,子青,千万别走,我们一起走。她不停的拨打电话却一直联系不到子青。也许她已经登机了,江南难过的想。
没有塞车也没有晕车,江南抱着女儿冲进侯机厅,飞机已经停止换票了,安检口也没有她,人来人往,唯独不见子青的身影。江南不甘心的在侯机厅里转来转去,却找不到心爱的人,亦如多个月以前当她久久的停留在出口,却接不到人一样。
也许她已经乘了前一班的飞机,经过一个小时的飞行,到了她想去的地方。江南无力的放下女儿,慢慢的踱向门口。
手机突然响了,是子青!
“子青,你在哪里,我在机场!你在哪里?”
“我在出口?”
“什么?”
“我在出口等你接我!”
“等我,就来!”
江南抱起女儿跑向出口。
是的,她的子青正笑意盈盈的穿梭于出站的人群中朝自己走来,身后的行李上有两张航空托运的标签。
“子青”小南高兴的挥手。
江南将女儿放在地上,无所顾忌的搂过子青,是的,生命里再也不能错失的女子。
子青说,她连续吃了两餐班机上的伙食,现在又饿又馋。
江南说,好的,家里有上等的江氏美味,她很快就可以品尝。
子青说,本来以为会是一次不被察觉的溜号,结果还是被抓住了。
江南说,错过这次,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因为我会盯牢你的。
子青说,好浪费,往返的机票,可以买半平米的房子了。
江南说,没关系,我们明晚一起乘火车过去,这样就省下来了。
“我‘喜极而泣’呀!”小南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