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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虹,怕是不行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病。”她抬起头,泪眼蒙蒙地对我说,“苏虹,我很幸运,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的命怕是过不了这个秋天了。你知道吗,苏虹,我的父母因为治我的病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掉了,是我拖累了他们了,我有罪呵,去年家乡闹水灾,淹死了家里养的一头牛,还有几头猪。我是多少想读书呵,读完书,有工作了,我就可以养我父母了。他们一生清贫,省吃俭用,只为了我们几姐妹,现在呢,省下几个钱,却全部花在药费上。”说完,她已泣不成声。我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我的心如一枚沉重的铁锚,坠着,一直往下坠。

我哭着安慰:“杜杜,别难过,你这样对身体不好的,你会好的,会好的,你说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我抚摸着她那头已掉得稀稀拉拉的头发,我闭上眼睛本能地用心拒绝这样的形象。她是爱美的、清秀的,可是,是谁将她变成了这副模样。是血癌,是它成了扼杀好青春、欢笑与生命的刽子手。

她的脸因为贫血而显得分外苍白,说话如游丝一样细,她的眼神不再炯炯有神,从前那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她已不复存在。

她递给我一本书,什么话也没说,但目光从书上移向我,有一种谜样的深意,略含一丝忧郁的云彩,在浓密如黑森林的睫毛掩映下无言波动。她父母用微笑掩盖着满腹忧愁,把她弯曲的身子抚平。她望着我,声音极微弱地说:“苏虹,我好些了,你还要考试,经常跑来看我,你耽误时间的。”

“别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我的泪水再一次流出来。她马上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微笑,好像要来安慰我。

那天我再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已进入传染室隔离,我把一束鲜花和一只有柔美波纹的头套交给她父母,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然后才回到寝室。

过了些日子,她休学回了家。

清楚记得那一天的天气,灰蒙蒙的,我和同寝室的王菲她们去火车站送她。月台寂静无声,人们朝着各自要去的方向把自己投入车厢。她从窗口探出头来

我们相对望着。始终,那样深含的神情,令我震动,仿佛是要把对方刻在头版上,仿佛再也没有以后,仿佛再也回不来。

送走了杜杜,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我朝我家走去。我的泪水再一次绶绶地流淌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而流泪。她离开了我,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记忆,她仿佛是我友情的第二个故乡。罗冬妮远走了,如今她也远走了,而她却凶多吉少,在无望的死亡线上徘徊。

在得知她噩耗的那天傍晚,我恍恍惚惚走到阳台上。在我送走她不到一个星期,生的世界,于她是永远隔绝了。

或许,生命的形式于每个人都是大同小异的,都是同样的诞生、成长,然后走向无可避免的自然归宿,只是内容不同而已。如果她还和我一样的活着,她会比我活得精彩,会比我温柔坚韧,开朗而活泼地生活着。

我在阳台上站立了很久,我恍惚看见从遥远的地闰线上飘来一张白色床单,她躺在上面,她的脸上淌满鼻血,殷殷的血像一朵朵红色花瓣在亲吻她。呵,这是死神的亲吻,死神在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抽干她的血。

杜杜确确实实消失了。在蓝色的火焰里,燃烧成一种白色的粉末,一种物质。世界是由物质变的,然后又作最快或最慢板的轮回,而她却作了最快板的轮回。

这时候母亲走了过来,她从阳台上把我拖回屋内,“这样会感冒的。”

“妈,我想凉快、凉快。

”另外一次,我也是站在阳台上站立也好久,母亲的脸上开始显出焦虑的神色,她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朝我这边张望,母亲又把我拉回屋内。

我听到母亲咳嗽的声音,我忙走进厅里,打开药柜,找出一瓶喘乐宁给她,几分钟后,她神色安定下来。我说:“妈妈,晚上我来做饭给你吃。”

晚上我做了鱼、蛋、豆腐等菜,我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心里格外担心她突然有一天也离我而去。我忙着为母亲碗里加菜,母亲说:“你多吃点,这么瘦,像根豆芽菜了。”

十五

下了一整晚的雨。在冷水的猛烈淋漓下,这个城市失去了温度。大雨始终不肯歇息,雨降临得如此神速,挟着彻骨的寒意悲鸣着,雨水鞭打着路面,街面,楼群,整个城市被雨浸润,雨点在黑漆漆的夜空飞来窜去,跳着迎春的舞蹈。

新年快到了,潮湿的街道依然人头涌动,忙着购年货的人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洼,迎着寒风把自己投身到商场里。

这天早晨,雨住了,母亲一大早起床去市场买菜了。

我躺在床上看书,我不断小声地用法语念诵艾占雅的诗:“在她身躺的静谧中,一粒雪球,一只眼睛的色彩;你眼睛里浸润着遥远的大海;或者我所爱的眼睛里印着悲哀……”这时,我忽然想到了杜杜在医院给我的那本书,这本书有什么特别吗?我一页页地翻它,试图发现一张纸条,一道划痕,一个折角。书似乎从来没有被人翻过,如她,关闭了所有爱的梦想,关闭了所有青春的故事。她真的永远关闭了那扇年轻的门,挂上了永久封闭的大锁。一洋悲凉的泪水挂在了我脸上。

门外有人按门铃,会是谁呢?母亲有钥匙,我忙穿上衣服支开门,是邮差。他停住摩托车,从帆布袋里出一张汇款单。我定神一看,是贰万马克。我惊呆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伊芙竟会寄这么多IDM来。我拿着汇款单的手在颤抖:“有没有信?”我看了邮差一眼,“有一封。”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急忙把信打开,字体是法文写的:

我爱

我回到了海德堡,在这座城市里,在这片绿林中,在这些瓦砾间,我想念你。

亲爱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魂吸附在你身上,从爱上你的那天起,那一天——不,一时之间——不,只一瞬间,这一瞬间不包括在我一生的岁月之内,因为它比我一生的岁月都美。圣灵从最高的光明神界降临人间,透过你的眼睛朝我看,通过你的舌头同我交谈。

此刻,在海德堡下边,我听到了内卡尔河潺潺流动的声音,好似在娓娓倾诉着我的爱。

我去了鹿街旅馆,我在依稀见到那晚我湿淋淋的狼狈样子,那也许是我一生最丑也是最美的形象。想一想那晚若找不到你,我又如何有此刻的从容镇定?上帝是仁慈的,他指引我,也拯救了我。这里的气候不太冷,当你捧读这封信的时候,你是否感到海德堡温暖的气息已残留在纸张里,我让手反映的余温留在信中,凝聚了我内心的热力拥抱你。

中午时,我听到市场上用手摇发动“放送”音乐的“八音箱”车,那乐声铿锵悦耳、余音悠长,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到故乡的歌声。这首歌我在中国上幼儿园时学过,在这里能听到由中国人作的歌,心情混合着惊奇和恍惚,喜悦和忧伤。我想,一切都是有来由的,一切缘分都是一种命定,我由此想到我和你,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慰藉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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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狱[GL]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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