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装什么清高呀咋俩明明在搞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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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暑假悄然而至，避暑浪潮刮起来，燚水镇瞬间变成了周围城市的后花园。

肖家一整年的收成基本就靠这一波避暑浪潮。肖国庆感谢这几年政府搞的扶贫计划，靠着暑假这两个月，两口子搞住宿、餐饮一年净入个十来万不成问题。回想起以前俩儿子还在上学的那时候，那日子苦得简直不堪回首。

小儿子刘春锋读书虽然不行，可现在技校毕业在当地修车行工作，日子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大儿子刘春启也出息了，研究生毕业在城里重点学校当老师，收入可观，工作体面，这村里多少年才出了个知识分子，可给肖家长脸了。

这孩子还顶勤快，一回家，气都不歇一口，换了身衣服就去田里挖土豆，刨红薯，割青菜啥都干，心里琢磨着自己多干点，两个老人就能少干点。

刘春启这次回来还开个补习班。来燚水镇避暑的年轻人少，他们怕寂寞又要上班大都呆不长，跟随老年人来避暑的学龄儿童倒是一大堆，刘春启就是瞅准了这样的商机，一个人愣是把培训班搞了起来，哪知道生意过于火爆，一个班根本关不住，连着开了三个班，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在村里人看来那孩子简直就是棵“摇钱树”。

这么能干的孩子，模样长得也端正，身材高大魁梧，哪个姑娘瞅着不喜欢，可都快三十了还没成家。听说以前谈过一个吹了，又一直忙着事业才把这个人问题给耽误了。村里有未出嫁女儿的家庭都巴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刘春启自然就成了村里单身女青年的老父母眼中的“乘龙快婿”。这不一回家各种相亲就给人安排上了。

刘春启平时见着不熟的女孩话就不怎么多，所以遇上相亲这种场面，他更是活脱脱的一枚的话题终结者。对于这种事，他也只能顺了家里老父母的心意，硬着头皮上。再加上他白天忙着在补习班上课，得闲了还得帮着料理家里农家乐的生意，哪里还有精神来跟人整风花雪月，整个过程就敷衍了事，交作业似的，效果并不明显。

一晃刘春启回家半月有余。夜晚时分，他躺在床上，夜晚在窗外的蟋蟀声衬托下加倍的寂静，他又想起那个人。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想他，只是白天的忙碌掩盖了那份思念，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份思念才又悄无声息地浮出夜的深邃。

他想起临行前和那人道别时的情形来，那人扮痞耍赖搂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嘴里仍是低声下气地求着他能不能不走。刘春启说这又不是儿戏，工作早安排好的，哪能想起一出是一出，都到这点上了，还能不让走了？那人只能可怜巴巴地央求着他早点回来，他收拾行李没空搭理他，只是随口敷衍他说尽量吧，说不准，这个暑假家里事多。那人没得到一个准信，却还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说暑假他一个人没地儿去太无聊了，要不跟他一起回老家得了。

“别！”刘春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语气有点急，心说那小子回去若是在人前还是对他一如既往毛手毛脚，叫村里人看出些许端倪，那还得了。可看着那孩子受伤的小眼神，又止不住耐心跟人解释：“我老家那穷乡僻壤的，你那样爱热闹的人根本呆不住，再说了，我回去忙着呢，没空陪你玩。这不，忙完就回来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小子终是丧气地栽到在床上，指着自己的嘴唇说：“亲一个，亲完才让出门。”

刘春启赶火车都快迟到了，这小子还在磨磨叽叽，他使劲一拉拉杆箱的拉链，从地上站起来，语气中流露出不耐烦来：“别闹，咋俩男人正常点成么？别他们跟个娘们似的。”

“情侣之间吻个别就娘们了啊？”那小子一听人说他娘就跳起来八丈高，吹胡子瞪眼要和人上纲上线：“昨晚上做的时候，谁他妈亲得老子满脸口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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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天一大早，刘春启就接到肖国庆的电话，催着他快点回家商量弟弟刘春锋的婚事，接着又一波催婚的唠叨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说什么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成家，将来你儿子还得被锋子儿子欺负云云…

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在刘春启的耳边挥之不去，想着这些现实的问题，他心里神烦，哪里还顾得上李想心里的那些离别前的小情绪？

可刘春启见人真生气了，又有些于心不忍，他把拉杆箱顺在一边,往床边去，给人唇上匆忙印了一个吻，却被人拉着手臂百般不舍不放手，刘春启心想再这么下去可就真走不了了，他心里着急，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那人：“小贱，哥又不是不回来了。”

“哥，你是不是特别想走啊？”

“这什么话啊，哥不是有事吗？别孩子气了！”

李想不说话，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和额头：“还有这里…这里。”

刘春启见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终是不忍心，又俯下身，给人脸颊、额头分别亲了一口，那人才放行。可两个大男人临行“吻别”什么的着实让他心里膈应。他有些烦燥地托着行李箱出门，却在门口又被那人叫住，那人做了一个“记得打电话”的手势，刘春启给人回了一个“ＯＫ”，顺手带上，那小子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刘春启仿佛把一切烦心事都关在了身后的世界里。

交了“差”，他匆匆出了门，他拒绝那人开车送他到火车站，他提前预约了快车，只想着尽快逃离。他这次急着回老家，一方面是家里真有事，另一方面是他打心底地想从两个人的关系中逃离出来，或者说他想让自己从对那人的沉迷中逃离出来。这段时间他在两人的关系中放纵,他感觉到快乐，可愈快乐却愈罪过,这种矛盾像是要把他的人格撕裂成两半，无时无刻不在拷问着他的内心。

他的步伐有些急促，仿佛走得越快就越能成功地摆脱那个人，摆脱那段关系，摆脱自己肮脏、丑陋的灵魂。

那人说他们是“情侣”，这个词突然让他有些反胃，他们又算哪门子的情侣？男人和男人再怎么搞也搞不出个儿子来。他和那小子不一样，他早晚是要回到正途上来的，结婚生子是他唯一可以走的路，虽然事与愿为，可他得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随时准备好从这段关系中全身而退。对着那小子绝对不能有求必应，现在两人走到这样的局面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纵容的成份在里面。

回老家的这些日子，那小子隔三岔五地给他发微信、打电话，内容大都“黄暴”如下：

“哥，今天你射了吗？”

“哥，想你了，今天早上一边想你一边打飞机了。”

“哥，昨天晚上梦到和你做了，真他妈爽！”

“哥，你忒么不准看别的男孩，女孩也不行！”

“哥，你能早点回来给我口吗？”

…

家里弟弟锋子经常拿他手机打游戏，说他的手机内存大些打游戏不卡，可那小子时不时地整这么一条过来，吓得他赶紧把微信都卸载了，才突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仿佛自己终于逃到了一个安全地带。可这也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安慰，没过几天，刘春启就跟犯了毒瘾似的，浑身不自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毒瘾”，白天的忙碌曾让他一度误以为自己已经“戒毒”成功，可一到晚上闲下来，他就会“毒瘾”发作。他终于在某个夜晚又摸出手机来，重新下载了微信，急急地登陆，点开那小子的头像，却发现一条留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