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拿错了，刚我手机没找到，以为那是我的手机。”刘春启这个时候觉得见着着小子特别尴尬，说话时都不敢看他眼睛，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一时想不出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李神色慌张，他从刘春启手上拿走自己的手机，看着刘春启那样子，直觉告诉他刘春启似乎发现了什么，他那么实诚的一个人，心里有什么事可都写在脸上。李想觉得自己从脸一路红到耳根，他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像极了小时候作弊被老师抓现行的样子。李想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他鼓起勇气点开手机，他看到刘春启用自己的ID在群里发的照片，他一切都明白了，顿时觉得万念俱灰，无处遁形。

这些天，自己一直伪装得跟个“把妹狂魔”一样，一会强吻“情敌”兰优，一会智取“校花”祝晨晨，为的就是不让那人发现自己对他的那些龌龊的念头，可这样一来，不就功亏一篑了，大势已去，那个人一定会唾弃自己这个恶心的同性恋，现在即使想做他的兄弟也是一种奢望了吧。

“小贱，对不起，我刚以为是我手机，我.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刘春启觉得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用别人的手机看人隐私，总归是自己不对，他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让一切看起来平常。

“哥，你都知道了？”李想把头埋在胯间，没有勇气让对方看见他痛苦的表情。

小贱，我.

“哥，你听我说。”李想打定主意，自己这些天为了那个人，已经压抑自己的本性到了极限，他从来没有对自己gay的身份自卑过，可在那人面前，他那么横的一个人也嫌弃自己的身份，怕被他识破，他为着他卑微到了尘埃里，那一瞬，他突然觉得累了，不想再装下去，他做好了那人今后和自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他抬起头来，对上刘春启的眼睛，“没错，哥，我喜欢你！”

刘春启早已有这样的感觉，可真真到了那小子当着自己的面吐露内心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脸上浮现出一阵惊恐。他最疼的弟弟居然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

“小贱，你这不叫喜欢，你大概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太依赖我了，等你有了女朋友这病自然就好了！”

“哥，别傻了，我就是一gay,我他妈天生就只喜欢男人，只喜欢艹带把的。我好不了了！”刘春启的表情和话语刺痛着李想的内心，践踏着他的自尊心，他索性自暴自弃，把一颗血淋淋的心剖开来给人看清楚，“哥，我的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我梦里全是你，我他妈打手枪想也是你，你觉得恶心是吧？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我对女人没感觉，那些都是故意做做样子给你看，我怕你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又不理我，躲着我，我真的受不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李想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他再一次埋下头，他的心抽搐着，连着他的肩。

良久的沉默。

刘春启清了清嗓子，“小贱，我真接受不了这个，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哥，我其实一直没想着拉你下水，和你做好兄弟我就心满意足，要不是今天意外被你知道，我会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哥，你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好吗？求你不要躲着我好吗？我会努力和你做好兄弟，慢慢断了对你的念头。”

李想近乎央求地语气让刘春启无法把他和平日里那个飞扬跋扈的“社会青年”联系在一起。那人哭得“梨花带雨”，多少让刘春启有些于心不忍，他想去抱住他的肩安慰一下他，却又顾及那人的身份，只得和那人的身体保持距离，嘴上仍是说，“我不是同性恋，可是我也不反对你搞男人，只要你只拿我当兄弟，我们不是不可以和从前一样做兄弟！”

“真的？你还会回寝室住吗？”这对于李想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当然！”

可是这一次刘春启食言了，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他不仅没有回寝室住，连学校都没有来。

31

(1)

水痘肆虐的季节，学校是重灾区，刘春启班上已经有好几名小孩感染了水痘病毒，上课时教室里的座位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这回连同班主任也病到了。

刘春启那天本来就感觉浑身泛力，到半夜里居然发起烧来，开始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工作量太大，疏于锻炼导致的，睡一觉起来就能好了，就没有管它，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症状更严重，手臂上还出了一颗发亮的水泡。凭他这段时间的经验，刘春启觉得情况不妙，自己偷偷抽空去医院确诊了水痘，才像学校提交了请假申请书，自已一个人回家里休息。

成年人得水痘的症状比儿童严重，一向身体素质好，连感冒都很少得的刘春启这回也觉得扛不住了，持续发烧，头痛，全身酸疼，喉头干涸，连喉咙里也长了水痘，进食困难，最要命的是身上的水痘奇痒无比，医生开了一些止痒的药，可有些水痘长在背部，连自已上药都没可能，痒得刘春启寝食难安。

他没告诉家里人，毕竟太远了，他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他在南州市里也没个亲戚，同事打电话来慰问他也不能让人来家里，自己得的毕竟是传染病，这不医生都要求在家强制隔离３周。

刘春启一个人在家里熬着，顶着一脸的痘又出不了门，一日三餐都得靠外卖解决。才过了一天，刘春启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喉咙痛，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一整天天都没怎么进食。

人生病的时候会格外脆弱，尤其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屋里静得出奇，刘春启这样的“铁血男儿”也免不了开始“顾影自怜”起来。

第二天下午，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刘春启一看来电是那人打来的，突然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当下该用什么语气和他说话，他仍是滑动了接听键，只听那人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说，“哥，你哪一幢啊？”

“小贱，你这是在哪儿？”刘春启疑惑。

“我在你小区呢！”

“真的？”

“骗你做什么？这波梯子可爬死我了。”

“你怎么来了？我得的可是传染病，要隔离的！你赶紧回吧！”

“哥，是年级公会主席让我来的慰问你的，本来该她来的，可是她没得过水痘，不过哥你放心，我小时候得过水痘的，不怕传染！”

“那你上来吧！”刘春启犹豫了一下。

刘春启跟人讲了自己的具体地址挂了电话。托着病体从床上起来开始拾掇自己，自己满脸的痘，连脸都没法洗，更别说洗澡了。一整夜没睡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浮肿，说不清来由的，他突然有些害怕那个小子见到这样的自已。况且那晚上说开以后，两人再没见过面，说过话呢，刘春启真不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人。正思忖间就听到门铃响了，刘春启把自己头顶那几戳翘起来的头发给压了下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才去开了门。

那小子手上提了两大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还来不及请他进来，这小子就一点不见外地钻了进来，自顾自地抓起一双鞋套套了起来，感觉他才是这屋的主人，更没有刘春启之前预想的尴尬，当他看到刘春启顶一脸痘在脸上，就忍不住一个人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哥，你这样铁铮铮的汉子本来应该‘战死沙场’的，居然败给一个‘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