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你帮我建个。”

“哥，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剑？”

“我有吗？没有啊！”

“那是我听错了吧。”

中午吃饭，肖妈妈整了一大桌的好吃的，都是燚水镇的特产，各种野生菌，干笋，木耳，山鸡…总之，大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肖妈妈把大半年的存货都端上桌了。刘春启走过好几座城市，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可还是母亲牌的味道最对胃口，他夹了一筷子炒干笋，在嘴里嚼着，不觉赞叹起来，“这笋好吃，妈，家里还有吗？我同事小贱最爱吃了，回头给他捎点！”

刘春锋看了他哥一眼，表情有点怪，“哥，这个小剑是谁啊，是嫂子吗？你怎么一直提她？”

“我有吗？我什么时候一直说他？”

“你刚才在屋里还叫我小剑”

（2）

“毛子，你真处对象啦？”母亲的喜形于色。“毛子”是刘春启的小名，他生下来就一身毛，所以乡里人都唤他“毛子”。

“妈，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小贱是一男的，我同事，不信你们看。”说着他掏出自己手机准备给他们看李想的照片。

“哥，你怎么整这么花哨的手机壳儿啊？不像你风格啊，是不是你的小剑送你的啊？”刘春锋故意拿着嗓子说话，他越是看这个傻哥哥急，就越想拿他寻开心。

这回还真被他说中了，可刘春启没有承认，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跟做贼似的，就是玩得好的同事间送个手机壳而已，其实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跟你们说了还不信，你们自个儿看吧，这就是李小贱！”

那是李想微信背景墙的一张照片，看样子是在巴黎照的，他身后的巴黎圣母院尖顶高耸入云，阳光很好，天空很蓝，照片中的人戴着雷朋太阳镜，身着体恤牛仔裤，表情自以为是的酷，散发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青春味道。

“啊？小剑还真是一男的啊？那太没意思了。不过他竟然是这个‘贱’啊。”

“行啦，你们哥俩赶紧吃吧，菜都凉了，家里笋还对，开年了给人带过去就是。”

“不过我说毛子，你弟都谈朋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想你弟在你之前当爹啊？”

“得处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别让人家瞧不上咱们家。”肖老爷子发话了，事态严重了，“上次那个姑娘心气太高，咱高攀不起！”

“爸，这过去的事您就别提了。”刘春锋见老爹一提到那人，哥哥脸色就不好了，赶紧给老爷子使眼色。他知道当年那事对哥哥打击挺大的。

“毛子，你爸也是为你好。这不我们村张婶家的闺女比你小几岁，也在南州市里工作，这姑娘知根知底的，人也能干，过年正好回村里来了，要不要约到咱家里来吃个饭？”

又是一阵狂轰乱炸。

刘春启一个头两个大，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自己都快三十了，每次回老家都会被各种相亲、逼婚。刘春启是孝子，不好违背父母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他这样天生木讷的人，真的很不适合这种以结婚为目的的见面方式，每次都跟木头一样杵着，局促不安，反到是人女方主动些。

那天晚上母亲果真把人姑娘请到家里，刘春启要去厨房帮忙，母亲把他赶出去，说让锋子过来干活，你去陪陪人姑娘。

刘春启知道母亲是想给他们俩人创造一些单独在一起的空间。可越是这样单独在一起，就越让他不自在。

刘春启走出去，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到是人姑娘落落大方地和他攀谈起来，那姑娘长相中等偏上，谈吐举止优雅，在南州市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也许他是本能地反感这样没有感情基础的恋爱方式，刘春启总是觉得她不够有趣。他仍是有礼貌地和人交谈着，他话不多，多数时候是女方在说。

吃饭的时候，主要就肖妈妈和人姑娘在说，刘春启都插不上话，气氛一度诡异，刘春锋在旁边看得都替自家哥哥急。

临了，刘春启被安排去送姑娘回家，他只有硬着头皮上，两人更是没有什么言语，人姑娘也觉得无趣得紧，两家隔得并不多远，可那点山路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刘春锋看出来了，这事大概又黄了。

晚上，刘春启躺炕上，睡前例行刷朋友圈，看到那小子又更新，好像又是在唱吧唱了一首什么歌，刘春启嘴角上扬，点开来看，那熟悉的声音在夜的寂静中响起，扣人心弦：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你（爱着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只会思念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着你）”

3）

在那寂静的夜里，那样喑哑低沉的声音还真有几分打动刘春启，他平时不听歌的人，竟是循环播放了好几遍。那小子唱得那么深情款款，不知道是在想谁、爱着谁，大半夜地发到朋友圈里是想撩妹子了吧？这小子的花花肠子就是多。刘春启不自觉地脸上堆笑，一想到这个满肚子坏水，还特别粘乎自己的小子，刘春启就莫名想笑，动了动手指给那小子点了个赞。哪知道这边刚一点完这个赞，就有电话打进来了，正是那小子，刘春启接了电话，心情大好。

“哥，干啥呢？还没睡啊？还给我点赞呢。”

“准备睡了。你小子歌唱得越来越好啊！”

“真的？哥你喜欢听？”那小子得到表扬立马得瑟了，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到他的欣喜。

“你小子大半夜的唱歌又想撩谁啊？想谁了这是？”刘春启在陌生女生面前就一呆瓜，可一和李想聊天就格外放得开。

那边停顿了一下没有声音，刘春启以为山里信号不好呢。

突然又听到那边一本正经地说，想你呢，哥。

那声音突然收敛了很多，没了底气，甚至带着小心的试探。刘春启这会才发觉自己还真有点想那小子了，想那些和他一起打球、看球、追剧、贫嘴的日子，这些看似寻常的点滴早已经把两个人的生活串联起来。

“想啥了哥？怎么不说话？你.有没有想我啊？”

“行了，俩寡男人想来想去恶心不？”刘春启知道那小子虽然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感情细着呢，对自己也很是依恋，可是他还是很不习惯男人之间这样细腻的表达，整得跟娘们似的，他一大男人觉得这样特别矫情。

“你有点良心吗哥？你一点都没有想我啊？”那小子穷追不舍。那语气让刘春启分辨不出那小子是不是认真的。

“想啊，想和你看剧啊，新一季的你下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