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凯只能收回心思，赔笑道：“各位大爷大妈，这事是我爸妈错了，我替他们给大家赔个礼。“
姜明月也跟着道：“实在对不起大家，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往后一定不会了。”
熊正林夫妇一看熊凯和姜明月竟然当众道歉，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错的是我们，哎呦，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那些东西，你们谁要都可以拿走，全拿走，我们保证不说什么。“
于莉道：“那大爷大妈往后还往里捡吗？”
“不捡了！哪里还敢捡！这都犯众怒了！”熊正林急得拍大腿，“这不是之前说谁也碍不着，我们才这么做的嘛，以后绝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了。”
于莉道：“大家都听见熊大爷的保证了，往后一起监督，互相改进。”
李金花道：“我们是真以为碍不着，以为大家……哎，是我们两口子想错了，真错了，谢谢大家，谢谢小于。往后我跟我老伴互相拦着，肯定不捡了。”
听熊正林和李金花两人这么一再保证，教授等人也有些挂不住脸。
静姨见能言善辩的教授不说话，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的，便开口道：“大家都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事，说了就过，谁也不准记在心里。咱们大家伙一起，好好过日子。”
熊正林和李金花连声说好，又眼巴巴地看着教授等人。
教授道：“看早上这一通折腾，操没跳，曲没排，这闹的。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都一起。”
教授说着，带着人急哄哄往外走，静姨明白他脸皮薄，招呼熊正林夫妇也一起出去。
活动室里就剩下于莉、姜明月、熊凯、王慧珍和赵老太太。
于莉转头想对赵老太太说话，谁知赵老太太直接板脸，让王慧珍推她离开，王慧珍走前为难地看了眼姜明月，姜明月却别开眼没跟她对视。
熊凯道：“姜明月，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我先走了。莉姐，您忙。”
熊凯哼着歌乐颠颠离开。
于莉皱眉道：“你该不会为了让他来，真答应每月给他钱吧？”
姜明月有些心烦意乱，不想多说，“这日子过得都什么事，我有些累，今天先回去了。”
“等等，明月，王姐她……”
“别说了于莉。”姜明月神情恹恹地看着于莉，“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回头再跟你联系。”
“好。”
于莉知道现在多说无益，点了点头，看着姜明月转身离开。其实不止姜明月觉得累，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有些怀疑究竟自己有多少能力去改变。
而让于莉想不到的是，马建东知道了这场闹剧后，坚持不能轻轻揭过，必须严肃处理。
于莉不解，反对道：“这就是老人之间生活上的摩擦，我认为不必要复杂化。”
马建东道：“那我问你，这里除了生活上的摩擦还有什么？投票这种做法当初也是你允许的，既然允许了，就要遵守投票规则，这不是你一贯的做法吗？这次的事情，应该合情合规地给大家一个交待。”
“马建东，那我问你，你想怎么做？”于莉双手环胸，看着马建东。
“组织一次问卷调查，如果大家实在想让他们走，那我觉得应该尊重。”
尊重这话从马建东嘴里说出来，让于莉觉得十分的好笑。
于莉克制不住嘲讽道：“你当初让林太太走，是因为她没价值了。那现在呢，是不是熊医生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们不想跟他合作了？”
“于莉，你怎么说这种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势利又不择手段的人？你是这么看我的？”马建东神情难看。
于莉道：“你做的事难道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让熊大爷他们离开？”
马建东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了养老院着想，你不知道他们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而且以后还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于莉嗤笑一声，“那你是一定要这么做了？”
马建东叹息道：“你要不方便出面，这件事我来处理。”
于莉好笑，“我怎么会不方便？不就是问卷调查吗，我来安排。马主任，您就等着看结果吧。”
于莉摔门离开。
马建东摇头，无奈笑了笑，他觉得于莉有些过于感情用事，所以看不清现在的局面。熊父熊母惹了众怒，这次问卷调查结果，势必会将他们赶出去，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马建东对结果不担心，但想到于莉刚才说自己的话，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在于莉心里，自己居然是那么负面的印象？什么时候改变的，是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她一直就这么看自己？马建东想到那些陌生的来电，决定找机会查一下于莉的手机。
于莉一回办公室，便安排江涛通知大家进行问卷调查，大家看她沉着一张脸，也不敢问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门外角落里，老吴悄悄对教授道：“照这个意思，是允许咱们把人赶走了？”
教授“嘘”了一声，拉着老吴离开。
于莉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吩咐江涛道：“等大家填完了收上来，直接交给马主任。”
江涛奇怪道：“莉姐，你不先看看？”
于莉道：“我不看了，下午我没班，先走了。”
“哦……”
于莉收拾东西就走，她路过拐角处的时候，看到王慧珍躲在柱子后面，想上前跟她说话，王慧珍却匆匆转身就走，那背影落荒而逃的样子，像是在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所有的挣扎都是白费”。
于莉黯然，离开了养老院。
江涛见她走了，连忙跑去找静姨，将于莉的不同寻常告诉她。静姨因为平常就有帮忙，知道养老院的管理情况，更何况她以前也是办公室待过的人，所以猜出于莉是被迫重新组织调查的。
静姨想了想，找过教授，跟他低声说了几句。
教授听完，眼睛一瞪，对静姨道：“你放心，这话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这种时候，咱们肯定支持小于，没说的。”
静姨道：“可别有差错。”
“放心吧。”
教授又跟老孙和老吴嘀咕了几句，而后大家各自一人一楼层，展开行动，目标只有一个，支持小于。
问卷调查很快有了结果，江涛亲自送到了马建东办公室。
马建东将结果拿起来一看，除了部分人弃权，剩下的居然所有人都支持熊正林和李金花继续留下。马建东不信这个结果，挨个看签名，可事实告诉他，真的是每个人自己决定的。
于莉……
像是有什么要脱离自己的掌控，马建东将结果往公文包里一放，快步离开办公室回家。
马建东一回家，就看到于莉独自坐在沙发上。
“晴晴呢？”
“睡觉。”于莉板着脸冷淡回答。
马建东松了口气，坐到于莉身边，从公文包里拿出结果放到她面前，温和笑着道：“你看看，这个调查结果你该满意了吧？”
于莉目光扫向那张纸，看清楚结果后，心里的气闷被扫去些许，“你说过会尊重大家的意见？”
马建东道：“是，他们可以留下，现在你气该消了吧？”
于莉淡淡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