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吃面……”
肖雪将自己亲手做好的一碗长寿面摆到了安年面前。
她嘴角荡漾着盈盈笑意……
盛世豪庭的客厅里一片灯火璀璨,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看上去其乐融融,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外面忽然吹过一阵风,夏晴整个人似乎都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这几天过得很煎熬。
季言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自由几乎都被限制,她烦躁得像是要发疯了。
在那个时候,唯有能让她心绪暂时宁静下来的只有安年。
她买了一些儿童用品来了。
她甚至忘了今晚,本该是她虚幻般过了二十七的生日。
十月八号的夏心儿的生日,是安年的生日,唯独不是她的了。
他们有了亲生女儿,他们甚至忘了还在外流浪的夏晴……
他们忘了这个夏晴叫了他们二十七的爸爸妈妈…
胸腔内苦涩灼热,夏晴哽咽着,她就像是一个偷窥者,渴求又嫉妒地看着这一切。
最终,也只能像个灰溜溜的老鼠一样夹着尾巴离开。
生日……
今天是安年的生日。
可她的生日,是哪天呢?
哦…
她似乎记起来了,每年的那一天,夏管家都会让她吃蛋糕的。
原来,她和安年之后的生日相差了好几天吗?
可肖雪说过,当时的她就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或许,是夏管家记错了,又或许,连夏管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天出生的。
今晚月色很好,月亮高高悬挂,街上行人没有稀少。
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刚才精挑细选买来的东西在身后掉了一地。
夏晴脑袋乱糟糟的,她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那人手里提着蛋糕盒子,他默默跟着。
她丢掉的东西,他又一个个捡了起来………
——一年了?
就这样一年了吗?
安年看着自己刚刚拆封的礼物盒子,那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信。
她身上所有的气力都像是被人抽走了,整个人就那么软绵绵颓废在冰冷的地板上。
傅擎深下班后做了晚餐,可他坐等右等也不见安年下楼。
肖雪抱着小孙女在沙发上哄着……
“妈,看到年年了吗?”
傅擎深边摘围裙边往楼上看。
肖雪摇摇头:“我看她抱着个快递盒子,下班回家之后就上楼了,一直没下来。”
傅擎深心里咯噔一怔:“我上去看看。”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安年。
“年年……”傅擎深心尖儿轻颤,他走上前轻轻将人揽进怀里。
脸上的泪水早已经干了,只留下浅浅的泪痕。
她不哭也不闹,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任由傅擎深抱着她。
傅擎深一眼就看到了她脚边放着的东西,一个无名邮件,里面有礼物,有信……
“这是……谁送的?”
傅擎深像是猜到了。
能让安年变成这样的人不多……
安年像是缓了过来,她伸出手,轻轻将那封信拿了过来。
“陌生人……”
落款处只有这三个字,她轻轻念出来。
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白纸上的那三个字,眼底一时间涌上潮水般深深的思念。
她很坚强的,她一直都很坚强的。
能忍住,可为什么傅擎深一来,她就什么都忍不住了?
她表面上堆积起来的坚强也摔碎了。
“这、这个傻丫头……她以为,她以为信不是自己写的,邮件上没有名字,我就不知道是她了吗?”
果然,傅擎深猜对了。
这句话之后安年便泣不成声。
傅擎深紧紧抱住她:“乖,想哭就哭出来吧。”
安年终于放声大哭,可片刻后又压低了嗓音。
陆景思送给安年28岁的礼物。
一支版的画笔,据说是某世纪著名画家遗留下来的东西,市场上根本求不到。
她是怎么拿到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陆景思的信——亲爱的陌生人,你好呀~我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曾在暗沉的角落里看你发光发亮,未来,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地,好好活着。
听到脚步声,肖雪抬头看了一眼。
见只是傅擎深一个人下来了,她便轻皱眉头:“年年呢?”
傅擎深道:“妈,不用担心,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果然,肖雪将怀里的小孙女递给保姆之后就上楼了。
安年窝在被子里,情绪已经平复。
只不过红肿的眼睛怎么看都能知道她哭过。
“年年!”看到她这副模样,肖雪吓了一大跳,“孩子这是怎么了?”
她将手伸进被窝里,紧紧握住了安年冰冷的手指。
安年握紧肖雪的手:“妈,我没事,就是生理期……”
肖雪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可欲言又止。
安年心疼得很,她撇嘴,泪水一时间布满双眸。
这突然沙哑的一声让肖雪无所适从。
安年起身扑到了她怀里。
“一年,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她丢下我……走了,我好痛,我好痛,她怎么忍心……”
傅擎深在楼下吃的这顿饭并不愉快。
他心里头闷沉沉的,很不好受安年太重感情,她的情绪在日积月累中堆积成山。
这样的感情一旦付出就会让人无法承受。
她自己也会这样痛苦一辈子……
肖雪将女儿安抚睡下后来了客厅,但也已经无心吃饭。
她反倒是询问傅擎深,从傅擎深嘴里听到了很多有关于安年的事情。
她到底缺席多年,没有参与她过去的二十几年,这是遗憾,也深感惭愧。
听着傅擎深平静的叙述有关于安年和陆景思之间的事情,肖雪这才明白安年心里装着多么沉重的故事。
她眼底闪过深深的悲痛……
当天晚上,安年突然不见了。
傅擎深向来浅眠,哪怕安年睡在身旁,他都会有极力的不安,当他在意识迷乱中睁开眼时,身侧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傅擎深心中焦急,也只有在遇到和安年有关的事情他才会这样。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在脑海中快速地思索着她会去哪儿……
夜暮沉沉,周围万籁俱寂。
傅擎深第一时间来到了城南墓园,他果然在陆景思的墓前看到了靠着墓碑睡着的安年。
傅擎深心中微微一痛,他放轻脚步在原地站了很久……
安年褪去身上所有坚强的护盾,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冰冷的墓碑上,手抚着那片坚硬,好像要睡到地老天荒。
“思思……他会来看你吗?会吗?”
斗转星移,日暮之流,眨眼已到新春。
除夕夜,相比起大街小巷的喜庆热闹,盛世豪庭头一遭这样的冷清,这里的一切和新春的到来格格不入。
放眼望去,整个城市的欢乐对于盛世豪庭而言都成了一场暗讽。
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年假。
肖雪默契地只字不提过年的事情,她只是张罗着给小一一买了新衣服,给安年和傅擎深买了礼物。
也邀请了安年身边的人前来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