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精神不济,眼皮一次次垂落下来,傅擎深看在眼里,他起身将人抱起来放到了病床上。
安年立刻抓住傅擎深的手臂:“你要走吗?”
她没有安全感,会一整晚地做噩梦。
“怎么舍得走?”傅擎深说着掀开被子挤了上来。
vip病房的病床不算窄,可他们紧紧相拥,中间没半点空隙。
安年满足地贴在傅擎深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心口所有的地方都被填得满满的。
虽然很累,但她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傅擎深,你说我是谁啊?”
哪怕不想去思考,可这些问题都需要去面对。
傅擎深低头在她耳边落下吻。
病房里的灯关了,窗外有月色倾泄进来。
搂着他的男人身上气息温暖,他眼睛很亮。
“你是安年,我此生最爱。”
是啊。她是安年,谁也无法定义。
只要她想,她只是安年!
25岁的安年失魂落魄地跑出租车,她一路狂奔冲到医院。
可面对的只是病床上女人冷冰冰的躯体……
如果当年,她和傅擎深的关系没有像一辆脱轨的火车一样冲出路线。
那她是不是就能陪着妈妈走到最后一刻,看着她闭上眼,看着她亲手将那块长命锁交到自己手里?
安年做了个梦,醒来时满头大汗,傅擎深正一脸焦急关切地看着她。
外面天已经大亮,他用手帕轻轻地拭去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
安年唇瓣蠕动,轻轻道:“水……”
傅擎深将一杯水喂给了她。
安年这才从梦中收回心绪,她静静地看着傅擎深的背影,沉默片刻,哑声开口道:“傅擎深,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梦到了好多事情,一下子像是回到了25岁前。”
傅擎深脊背微微僵硬,眼眶几乎片刻灼热,无尽的懊悔愧疚拉扯着五脏六腑,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会买!
“嗯。”傅擎深低头将杯子好好放在茶几上,却没有勇气扭头过来。
他听到了脚步声。
察觉到了身后的人靠近,他轻颤的身子被女孩儿从身后轻轻环抱住。
安年将自己泪湿的小脸贴在傅擎深后背上。
“我梦到了我们的以前,梦到了……妈妈。”
傅擎深喉头哽咽,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她。
就算那些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他每时每刻都用心的想要去补偿,去弥补。
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把她捧上天,可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当作没发生过。
他从来都不敢主动提及过往的事情,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静静地拥着怀里的女孩,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
他想以此来减轻自己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可于事无补,安年的心早就被他伤得千疮百孔。
“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梦话,你听到了对不对?”
女孩儿声音轻软。
傅擎深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一直都在喊妈妈,让司机把车开快点……”
“年年,你哭了好久……”
哭得他心都碎了。
“这些都过去了对不对?”
傅擎深不敢转身过来,只在安年看不到的情况下,将脸上的表情表露无疑。
那样悲伤的、破碎内疚的。
曾经,安年为了心底的恨,她用最直接残忍的方式一次次地在傅擎深心上捅刀子。
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做过了太多。
傅擎深忽地转身将安年抱紧。
“对不起……”
“我们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傅擎深颤抖着点头,带着安年去了城南墓园。
墓园里安安静静的,墓碑上女人的遗照已经带上岁月的痕迹。
安年心疼地抚去照片上的灰尘,她看着遗照上的女人,心里一遍遍地喊着妈妈。
我该怎么办呢?
等到安年回过神,傅擎深已经双膝跪下。
安年微微一愣。
妈妈睡在爸爸旁边。
他们的墓碑贴在一起,亦如记忆中总是恩爱甜蜜的两个人。
“爸、妈。我是傅擎深,年年的丈夫。我带着她来看你们了……”
傅擎深漆黑的眸底流淌着翻滚的情绪,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最终也只成了一句——“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安年,把我的一辈子都陪给她。”
安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红着眼眶看着这两座墓碑,擦去眼角泪水。
就在两个人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身后一对夫妇出现。
安年神色微微怔愣。
夏氏夫妇似乎也没料到会在墓园碰到安年,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无措。
安年轻轻吐出一口气。
肖雪快速地低下头,眼底已经蒙上一层水渍。
她的绕过安年走到了安氏夫妇的墓前。
她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座墓碑,眼里真诚的光芒乍泄,满怀感激。
走后四个人到了盛世豪庭。
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来开。
肖雪鼓足勇气,终于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安年的手:“心儿……”
她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过。
安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
肖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安年脸上的表情,她抓着安年的手握紧,继续神色如常地往下说下去:“那天发生的事情,小晴都告诉我了,夏管家把真相都告诉你了,对吗?”
安年轻轻点头:“匪夷所思。”
肖雪苦涩地摇摇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对于我而言,我早已经分不清自己生活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安年看着肖雪脸上的表情,这才一点点的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肖雪时总能在她脸上看到那样淡淡忧郁的目光。
她心里藏着很多心事,却找不到人说,嘴角温柔的笑都像是下意识变得的习惯。
“我以前说话,那些人都把我当成疯子。甚至是我的丈夫。”
坐在妻子身旁的夏父痛苦地皱眉。
确实,那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心力交瘁,根本不相信妻子的任何言语。
后来,在肖雪产后抑郁后,他更是将妻子的反常当成了妻子因为车祸独自生子的惊吓。
这些年,他努力的富足,给肖雪所有最好的一切,却始终没有相信肖雪当年的一言一行。
现在想起来当真是悔恨交加!
“我闹得多了,到了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