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代办吧。本来我还想做一件为别人做嫁衣的事情,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还是算了吧。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做好,真是。”说完夏知秋摇着头叹着气,说道。“我还是画好自己的画吧。”
“你的画才是你的一切。”林亦舒补充道。算是对夏知秋的肯定,也是对她自己的一个肯定。绘画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两个人由陌生到熟悉,到了解彼此的内心,像她们这种天赋颇高,又才华有加的人,能够找到一个朋友,真是不容易。
“难得你那么了解我。可惜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吧。反正一个人在哪,哪就是家。”夏知秋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有时间我就去找你。我们两个人共同办一个画展,两种风格,一定会很有意思。”林亦舒笑道。
“这个主意不错。我回去可以准备一下。我现有的绘画作品都卖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要再画一些。”夏知秋说道。
夏知秋轻轻地从美惠的肩膀上放下手臂,转眼看了看林亦舒,“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是的。放心好了。”林亦舒心想,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圆满。
谁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声音那么清脆地传了过来:“阿姨,我来了。”几个人都一同转身看过去,顶顶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夏知秋揉着顶顶的头发非常满足地笑道:“没想到你会来送阿姨。谢谢你。”
顶顶腼腆地笑着,低下了头,耳语一般道:“我妈妈说阿姨要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一定要送的。”
“顶顶。你妈妈呢?”美惠问道。
“后面。”然后大家就顺着顶顶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陈染正款款走来,墨绿色雪纺长裙看上去有种生动的摇曳的飘逸的美。
夏知秋又一次转向庄之言,“还是快点儿结婚吧,你们很合适。”
庄之言没有说话,没人知道他有多么想结婚,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能结婚。
“爸爸,你怎么了?”美惠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庄之言的神情,问道。
“我想是该结婚了。”庄之言说道,但跟他的内心背道而驰。
陈染这个时候匆匆地瞟了庄之言一眼,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这会让庄之言很尴尬,很难过。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阿姨,你还会回来吗?”顶顶抬起头来看着夏知秋,一脸认真地问。他一针见血地问出了几个人想问而又不便问的问题,孩子就是这点好,他们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把心里的疑问全盘托出,而不像成年人总是瞻前顾后。
“可能不回来了。”夏知秋说道。
“为什么?”顶顶又问道。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夏知秋深情地说道,目光却看向了远处,大家都知道她又想起林放,那个长在她生命里的名字,任何人都是无法替代的。
顶顶听着这句不甚明白的话,苦笑了一下。
顶顶来之前还问陈染,“妈妈,阿姨真的不会打人吗?”
“是的,因为她的病好了。”陈染不厌其烦地说了几遍顶顶才肯相信。
“那样我就不用怕她了。”顶顶笑嘻嘻地说道。“一想到她打美惠姐姐的样子,我就害怕,简直防不胜防呀。”
“这次不会了,放心好了。”陈染说道。
“妈妈,美惠姐姐真可怜,又没有妈妈了。”顶顶遗憾地说道。
“妈妈还是有的,就是离得远一些。”陈染纠正道。
“那么远就像没有一样。”顶顶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好像他离开了妈妈一样。
那天回家的路上,顶顶一直都说话,看着车窗外,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陈染讨好他,“顶顶,我们去至谦画廊绘画,好不好?”每当顶顶情绪不好的时候,只要一说到绘画他就来了劲头儿,好像颜料里含有快乐因子能够驱散阴霾。可是这一次却失效了,顶顶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而是继续以刚才的姿势看着车窗外。
“顶顶,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回家,好不好?”陈染已经埋怨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总是这样。”
紧接着陈染就想到了顶顶之所以如此热情地跑到夏知秋的面前问她要不要回来,不仅仅只是送别这么简单,他很想确定夏知秋到底回不回来。当听到她真诚地说可能不回来,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表情出卖了他。他心里一定是希望她回来,这样就在妈妈跟庄之言之间有了一个屏障,结婚就会变得越来越渺茫。陈染禁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总是把自己的愿望放在第一,而别人只能排在第二,哪怕是最亲的人。
同时陈染又想到这一幕,当顶顶听到庄之言说我想是该结婚了,顶顶看了他一眼,脸上掠过深不见底的悲凉,还是被她逮了个正着儿,她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
陈染故作没事一样,握着方向盘在想接下来要去哪,她不想再征求顶顶的建议,她也不想告诉顶顶她跟庄之言分手的事,这对她是痛苦的,但是顶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高兴,凭什么总是要顾忌孩子的感受,她很想自私地保守这个秘密。
她也不想回家,那仿佛就是一种讨好,是甘拜下风的表现。她想了想,决定去至谦画廊找米加加。随之她就转了方向。
“妈妈,要去哪?”顶顶突然间就说话了。他知道了要去的地方,这条街他太熟悉了,每个周六周日都来绘画的地方。
陈染没说话,而是以一种平静如常的表情看着前方。
“妈妈,我不去画廊,我想回家。”顶顶说道,他还以为妈妈一定会调转车头回家的。可是陈染仍是没有说话,继续目视前方。仿佛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妈妈,我要回家。”顶顶生气了,大叫道。
“可是,妈妈有事找加加阿姨,所以去画廊。”陈染语气平静,但是态度坚定。这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编出来的理由,就是想让自己愿望得逞,让对方吃闭门羹,用一句歌词来形容一下心境就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又让我如此伤心难过,不知是我犯了什么错,要让我背负所有的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能不能不再让我难过,别再让我独自一个人,受折磨。”
顶顶气得嘴巴一撅,看着窗外,这个样子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好吧,就让他也常常被伤害的滋味,一个人不能什么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总该受到一些挫折,才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