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顶顶又哼唱刚才的那首歌去了卧室。
门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再不来我就闭门谢客了。”陈染打开门的第一句话就说道。
“我是为了不错过顶顶的生日,才来的。我是来看顶顶的。”米加加熟练地贫嘴道。
“忙成那样还想着顶顶的生日,我替他谢谢你。”陈染已经把一杯红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顶顶呢?”米加加问道:“我要见到小寿星才能送礼物的。”说着米加加就把玩具放到沙发上。
“刚被我支走了,给他一个惊喜。”陈染说完起身敲了顶顶的房门,一脸平静地说道:“顶顶,加加阿姨来了,打个招呼吧。”
“加加阿姨。我的礼物吗?”顶顶已经看到了沙发上的玩具。
“明知故问。生日快乐。”米加加故作嗔怪地说道。
“新款乐高哈利波特城堡系列。我太喜欢了。加加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玩具?”顶顶的眼睛盯着玩具盒子上的文字,问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米加加卖弄着官司语气忸怩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呀。”说完她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一定是觉得这样的说辞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明晃晃的自卖自夸。
顶顶根本就没有被她的这句话干扰,他的心思还在玩具本身上,喜不自胜道:“要是天天过生日就好了,就可以天天收到喜欢的礼物了。”
“那我也是一年只送一次。”米加加毫不心慈手软地说道。
“谢谢阿姨。”顶顶抱着玩具盒子回到房间。
米加加看到陈染眼圈暗黑,脸色憔悴,所以端起红茶一饮而尽,“你的眼睛已经下逐客令了。我的任务也完成,走了。”
“好的。”陈染没有再挽留。
陈染又去了顶顶的房间,半张床都是乐高玩具的组装零件,“顶顶,你不会就这样睡在床上吧。”
“妈妈,你看,这是谁?”顶顶并没有答复妈妈的问话,而是在一堆的零件里找出一个塑料小人问道。
“谁呀,哈利波特。”陈染看了一眼答道。
顶顶很不耐烦地说道:“这是郝敏格兰杰。这个才是哈利波特。”他拿起另一个小人说道。
“两个人果然有区别,脸部特征一目了然。一个小人都做得这么精细,跟电影版的人物如此相像,难怪俘获你们小孩子的心呀。”陈染感慨道:“乐高公司竟然把电影里的场景变成了实体场景,很有创意嘛。”说完她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妈妈,快点去睡吧。”顶顶说着就将陈染推出了他的卧室。
“好吧,你也要早点睡,明天上学的。”陈染也不忘啰嗦一句。
“一会儿我就睡。放心睡你的觉吧。”顶顶说道。
午夜,月朗星稀。
疲倦在睡眠之中被一点点地抽走,突然醒了再也无法入睡。披上一件外衣,站在阳台上,夜风清凉,吹在脸上寒意深重。想到庄之言是不是还在熬夜绘画呢,这么辛苦。这座城市还有一个人对她的意义同样重要,那就是庄之言。他总是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给她援助。
这次出差一个星期,多亏了他照顾顶顶,让她才能安心地学习,从心底涌出来的感谢占据了上风,还是想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顺便也能让他早点休息,不能总是消费身体的健康。
陈染看到了庄之言的留言信息,“明天早上我来送顶顶去学校,你安心地睡觉。”她看了看信息发送的时间是接完米加加电话之后,她想起来接完米加加的电话,她顺手放在了梳妆台上,再进来的时候,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拿着手机,就犹豫这个时候打电话不是影响到他绘画,就是影响到他睡觉,想想作罢。
陈染打开了顶顶的房门看了看,突然就听到了顶顶口中喃喃自语道:“爸爸,爸爸。”她立刻站定了,要是徐蔚知道顶顶的思念,会感应到吗,应该会吧。
陈染正要转身离去时,看到顶顶翻了个身,继续睡。好像刚才的喃喃自语与他是完全不相干的。
这个孩子记得要到徐蔚的忌日了,所以连梦中他都喊着爸爸的名字。他正在画第六幅《长河落日圆》就是想拿给爸爸看的,这样想着她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五幅《长河落日圆》,斑驳的月光错落地透过窗帘照在上面,颜色模糊,根本就看不清画面上那些细节之处,但是陈染还是很有触动,想到顶顶从第一幅画时的情景。
几年前,顶顶竟然用柠檬黄画了沙漠,那是他心中对于沙漠的理解,或者说是一种心境的表达。明亮的颜色,但是颜色已渐渐地变暗了,第五幅已是到了土黄色,这个孩子也在绘画色彩的变化中,渐渐地长大。如果有一天沙漠变成了棕黄色,灰黄色,黑黄色,甚至变成了灰色,黑色,那样的话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悲伤吧。她可不想让孩子那样,无论生命有怎样的风雨来袭,都想看着他快乐地生活下去。
“爸爸,爸爸。”顶顶的声音又一次传了出来。
陈染走向顶顶的床边,默默地看着他,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呼唤,仿佛在她的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结。她弯下身体伸出手掖了掖被角,突然就看到有两滴眼泪正从顶顶的眼角处涌了出来。“顶顶,做梦了。”陈染低声问道。
“妈妈。”顶顶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说道:“是的,我梦到爸爸了。”
“忌日我们就看他。快点儿睡吧。”陈染安慰道,并且坐到他的床边,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身体,在心里哼唱着勃拉姆斯的《摇篮曲》,“快安睡小宝贝,夜幕已低垂。床头布满玫瑰,陪伴你入睡。”
突然顶顶伸出一只手来拉着陈染的手臂,“妈妈”声音立刻哽咽起来,又道:“妈妈,要是爸爸还活着就好了。”
这话比刚才轻声呼唤爸爸还要刺心,陈染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中的痛苦已在泛滥成灾,但是却不能告诉顶顶,只是继续拍着他,像是钟摆一样,一上一下地匀速拍着他。说道:“顶顶,睡吧,睡吧。”此话一出眼泪已经涌出眼眶,她不再说话,因为再说一个字就会泣不成声,那样的话,顶顶也会大哭起来。
不久顶顶又睡着了,孩子的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也许明天一早他就忘记夜里还有这样的一番情景。陈染看着这个小大人般模样的孩子,曾经的那个婴孩怎么一下子就长得这么大了,简直不可思议。这十年的时光是如何过来的,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三个礼物又包装完好地摆在顶顶枕头的一侧,整齐有序,像是护卫他的使者一样,守护着他的童心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