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卿松开手，诧异的问：“不能吗？”
“当然不能啦，人家喝红酒也是有规矩的，需要慢慢品，才不是跟喝啤酒一样呢。”
王楚楚虽然在解释，不过言语之间颇多炫耀。
向卿放下红酒瓶，拿过刚才她父亲向大海的红酒杯：“我看着你刚才给我爸倒的红酒也不少嘛。”
王楚楚咬牙，明显皱了皱眉头。
一边儿的三姨妈马上开口说：“这不是还有我的一份儿嘛，一起喝。”
向卿笑着回答：“表妹的红酒杯也是我们一家的，才一杯够少了吧。”
三姨妈差点没维持住表情：“卿卿啊，今天楚楚还要招待客人，不能喝醉了。”
“那姨妈喝吧。”
向卿转过身将父亲杯子里的红酒全都倒到三姨妈的杯子里：“我爸身体不好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来跟姨妈喝，这可是我们一家的心意，怎么着也得干了。”
三姨妈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杯子红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碍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没有立刻发火。
“卿卿啊，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以前都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咄咄逼人的。”
意思说她今天故意来砸场子了。
向卿嘴角勾了勾，说：“我其实为人处世不怎么好，这不是跟三姨妈才学的嘛，怎么劝人喝这么高档的红酒，都是您教得好。”
包厢里的说话声忽然降低了很多，瞎子都能感觉出来气氛不对。
三姨妈冷着脸，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看着陈女士：“我说姐，你女儿今天是存心的吗？这么见不得我女儿好？”
陈女士嘴巴动了动，最终说话：“没有。”
“这还叫没有？”
三姨妈阴阳怪气的开口，“我知道二姐你心底不舒服，不平衡，我都明白。我们家楚楚从小到大成绩的都不如卿卿，但是成绩并不代表一切，现在我们家自己楚楚争气，替她去世的爸爸长了脸，谁敢瞧不起我们家？”
“妈妈。”
王楚楚看了一眼一直都沉默的齐嵩，最后脸色难看的走过去：“妈，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三姨妈擦了擦眼泪，大声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客气。”
气氛这才稍微变好了一些。
向卿漠然收回视线，将空杯子放在父亲手边，低声说：“喝点汤吧，别喝酒了。”
向大海看了看女儿，最终点头：“好孩子，你也少喝点。”
他看着面前的女儿，觉得有些陌生，刚才咄咄逼人，舌灿莲花的把酒挡下，说话又圆滑的女人，真的是他们的女儿？
那个一直乖巧听话，从来不会让父母担心的向卿吗？
“我知道。”
向卿抽回手，从前她的确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这样的形象在家人亲戚面前从来没变过。
如果今天不是何太鲫让自己打扮一下，也许她还穿着衬衫牛仔裤，绑着马尾辫。
这样的打扮，从气势上就输了。
她以前不会计较这些，可今天却发现，原来人都是势利眼。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抓住。
不过向卿转身准备回位置的时候，表妹走过来：“表姐，我们都还没有喝好呢，这就走了？”
她停下脚，看着面前的表妹，笑了：“先吃饭，等下再喝。”
“可是我很想跟表姐现在就喝。”
王楚楚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两人身体靠拢的时候，向卿手里的红酒杯子歪斜，酒水直接洒在了王楚楚的白色裙子上。
表妹顿时一脸心疼：“表姐你干嘛啊？就算是不想喝酒，也不用这样吧，我香奈儿的裙子很贵的。”
向卿懵逼：“我不是···”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抹掉一切吗？”
表妹拿过纸巾擦拭裙子，可是浅色的裙子还是有了痕迹，越贵的裙子，越是不容易挽救。
三姨妈顿时冒火，指着向卿：“我说你这孩子嫉妒心也太强了，我女儿的名牌裙子，你赔得起吗？你一年工资也买不起一条这样的裙子。”
“妈！”
表妹忽然脸色爆红，拉着三姨妈：“你不要再说了。”
这样很丢脸诶。
“她弄脏你的裙子，为什么不让说。让她赔。”
忽然一直坐着看戏的齐嵩站起来，走到王楚楚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裙子：“没关系，不就是一条裙子嘛，再给你买几条。”
王楚楚嘟囔了几声，最后一脸娇羞的靠在齐嵩怀里，小声说：“可这是新买的啊，第一穿。”
她都还没来得及穿出去给朋友闺蜜看看，给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瞧瞧。
刚才只不过是想要将红酒泼到向卿身上，结果没想到阴差阳错泼到自己身上，早知道就不这么做了。
齐嵩拍了拍王楚楚的肩膀：“好了，裙子不就是用来穿，用来弄脏的吗？”
“小齐说的是。”
三姨妈看到这女婿还在，这才没有继续发脾气。
齐嵩的手搭在王楚楚身上，偏过头看着向卿，语气冷淡：“不过有人故意往你裙子上泼红酒，是不是应该道歉？”
向卿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五官那么的熟悉，声音跟以前一样。
可她知道，这不是以前的齐嵩。
并且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敌意。
向卿没有说话，一边的三姨妈口吻不善的说：“我们都不计较你弄脏我女儿这么贵的一条裙子了，马上道歉听到没有。”
“道什么歉？”
忽然一直沉默的陈女士站起来，脸色不好的盯着齐嵩，对方眼底露出嘲讽的神色。
齐嵩嘴角冷勾：“原来这就是你们家的传统，算是见识到了。”
陈女士气得差点没站稳：“裙子多少钱，赔给你。”
齐嵩收回视线，说：“算了，一条裙子而已，脏了就脏了。如果真的逼着你赔，指不定别人说我不尊老爱幼。”
“你！你！”
陈女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前出现一阵黑，不过手臂被人扶住，没有倒下去。
何太鲫及时出现在陈女士身后，扶着人坐下，还很贴心的倒了一杯柠檬水递过去：“伯母，先喝点水，别着急上火。”
向卿的手紧紧攥着，她没想到刚才陈女士会站起来说话，大概是因为觉得很生气，同时也很难堪吧。
毕竟陈女士当年眼中的穷小子齐嵩，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富豪。
打脸现场，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向卿虽然跟家里的矛盾延续了很多年，可这并不代表她会看着别人欺负她的父母。
她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着齐嵩：“满意了？痛快了？”
齐嵩垂下眼睑，淡淡开口：“我想如果你早点道歉的话，就不会出现后面不愉快的事情。”
“道歉？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向卿冷笑，她知道齐嵩说的道歉是什么。
并不是今天她弄脏了表妹的裙子，而是指当年的事情，她母亲对齐嵩的辱骂，以及对他家人的羞辱。
齐嵩正对着她，声音很低：“你觉得呢？”
两人四目相对，多年的时光呼啦啦一声从他们身边绕过去，也把彼此的样貌改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