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政将她的话打断。
沈幸年皱起眉头看他。
“我不是不支持你去什么地方，更不是不支持你做什么事，我只是担心，也不喜欢看见你总是为了别的事情忽略你自己的身体。”
“衡衡生病是意外，但你却不是。”
沈幸年皱起眉头。
“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你是根本不可能再继续工作的，但你还是来了，这是你的计划，而不是意外。”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工作，也知道你的梦想，所以我更加生气。”
“生气你将这些都放在了前面，却将我……还有衡衡，甚至你自己都放在了后面。”
“沈幸年，我生气不是因为我想阻挠你而没有成功，而是因为心疼你。”
直接干脆，毫无保留。
顾政就这样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沈幸年倒是愣在了原地。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慢慢抿紧了嘴唇。
她的反应倒是在顾政的预料中。
他甚至还笑了一声，“嗯，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如果你想继续做就继续做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但你至少……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沈幸年，哪怕最后你还是接受不了我，但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妈妈，妈妈！”
衡衡的声音传来，沈幸年这才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衡衡的眉头微微皱着，“妈妈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了好久的话了，你都不理我。”
沈幸年朝他笑了笑，“对不起妈妈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了？”
“我说，妈妈你以后会不会不带我出来玩了？”
衡衡说这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幸年微微一顿，随即回答，“当然不会。”
“那就好，我还以为妈妈你会生气。”
“不会，这只是个意外。”
就好像顾政说的一样，孩子生病是偶然，是不可预测，但其他的事却是她可以避免的。
比如她明明可以找一个环境更好的地方住，比如如果她能听从顾政的安排选择更好的路线，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还好他只是普通的高烧，还好当时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还算来得及，如果因此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沈幸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衡衡并不知道沈幸年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因为自己生病，妈妈不开心了。
所以，他只能尝试着去抓了抓她的手。
沈幸年朝他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我就是担心而已，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妈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爬山吗？”
沈幸年叹了口气，“你这样还怎么爬山？”
“那……露营呢？”
沈幸年想要说不可以，但对上衡衡湿漉漉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倒也还是咽了回去。
“再说吧。”
她只能敷衍着他。
衡衡看出了沈幸年的心思，正还要说什么时，却看见顾政从外面进来了。
衡衡立即安静下来，怯怯的看着沈幸年不敢说话。
顾政看了看两人，倒没有说什么，只将手上买来的食物放在桌上，“吃饭吧。”
衡衡立即点头。
在自己乖乖低头吃了两口后，他又忍不住看了看顾政。
顾政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却不为所动。
直到衡衡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顾政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衡衡立即点头。
但这答应后才发现自己被顾政诈到了，顿了一下后，又将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只说道，“我跟妈妈之前约定好，要去爬山露营的。”
沈幸年坐在旁边被牵连到，先是一愣后，赶紧跟顾政解释说道，“这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她的话一出，顾政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因为沈幸年的紧张。
因为她的这份情绪，顾政的心情不免也好了许多，抿了一下嘴唇后，说道，“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再说吧，如果这两天你的状况良好医生也说可以的话，就一起去。”
顾政的话说完，衡衡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眼睛也猛地看向了沈幸年。
后者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来安排吧。”
顾政说道。
沈幸年自动化到，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瞬间，她的心也落了下去，甚至不自觉的点头，“好。”
衡衡的病恢复的很快。
当天下午就已经是活蹦乱跳的了，但为了保险起见，顾政还是坚持让他在医院中多呆了一天。
衡衡倒是没什么意见，乖巧的听从了他父亲的安排。
沈幸年也是在这两天的时间中才算是看明白了他们父子二人的相处方式。
——衡衡虽然看起来有些害怕他的父亲，但这种情感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敬重。
关于顾政说的话做的决定，他几乎不会有反驳的时候，但顾政每次跟他说的时候，语气听上去虽然有些冷硬，但却也很平和，仿佛就是将他当成一个小大人一样。
但基本上他说的事情，衡衡都会同意。
仿佛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他父亲说的就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就好像第三天，顾政查了路线和天气，告诉他们露营的时间和地点后，衡衡几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沈幸年还是有些顾虑，“可是……这几天似乎会降温。”
“那边是专门的露营场地，能通电，所以能带暖风机过去。”
顾政的话说着，将手机递给她看，“现场也有不少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随时求救于他们。”
“包括吃饭，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做，也可以买备好的食材自己加工，基本上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带孩子体验一下而已，他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们还可以……带他去别的地方。”
后面这句话顾政说的倒是有些犹豫。
沈幸年本来没想那么多的，但在对上顾政眼睛的那瞬间，她倒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顾虑是什么。
他们之间……还能有以后吗？
沈幸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抿了抿嘴唇后，她到底还是点头，“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不知道是在答应眼前的事，还是他说的以后。
衡衡倒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弯弯绕绕，在听见沈幸年的这句话后，他只开心的蹦了起来，再一把抱住了沈幸年的脖子，亲了一口！
沈幸年笑着抱住了他。
顾政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但那弧度很浅，而且几乎下个瞬间便又耷拉了下来。
有些东西，如果从来没有得到的话，他便不会觉得惋惜，也不会羡慕那些美好。
但如果他曾经拥有，却又失去，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现在光是想想，他便觉得有些窒息了。
顾政也不愿意再想，直接开始收拾东西。
他做事一向干脆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