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衡自己将书翻开,指着上面的题目,“小蝌蚪。”
顾政微微一顿后,回答,“好。”
但他还没有开始,衡衡又说道,“爸爸,我想妈妈。”
这句话让顾政的言语顿时消失,手指也在那瞬间扣紧。
然后,他转头对衡衡说道,“放心吧,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找她,她……也很想你。”
衡衡立即点头,又补充说道,“嗯,妈妈也想爸爸。”
这句话却好像利刃一样将顾政的胸口直接刺穿,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紧绷难看。
想?
她怎么可能会?
她今天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爸爸?爸爸!”
衡衡的声音传来,顾政这才回过神,转头看了看他后,扯起了一抹强硬的笑容,“好了,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你闭上眼睛吧。”
在看着衡衡睡着了后,顾政这才抬起眼睛来,看着房间里的陈设。
房间里的衣柜并不大,他的衣服和沈幸年的混杂在了一起,梳妆台上放着他的文件,还有她的化妆品……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生活鲜活。
却犹如一条不断勒紧的绳索,直接缠绕在了他的脖颈上!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后,他到底还是起了身,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之前,他去敲了敲瑶姨的房门。
瑶姨很快将门打开了。
在发现顾政又将一身外衣穿上的时候,她有些惊讶,“您这是……”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麻烦您照看一下衡衡,有什么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瑶姨没反应过来,“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有点急事要去公司处理一下。”
“那……您还回来睡吗?”
顾政微微一顿,但很快说道,“今晚就不回来了,明天再回来。”
瑶姨还是觉得奇怪,可顾政并没有再给她发问的机会,他很快便将门打开,直接走了出去。
“妈妈,你在哪里呀?”
衡衡的声音从视频那边传来,沈幸年微微一顿后,笑着回答,“我在云城呀,你呢?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衡衡立即点头,又举高了手上的水杯,“衡衡很乖,也听爸爸的话。”
在听见他后面这句话时,沈幸年脸上的表情不由微微一变,笑容也维持的有些勉强了,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只点点头,“那就好,衡衡真棒。”
两人正说着话,瑶姨突然过来,“你在那边还顺利么?”
看见她,沈幸年立即将镜头拉近了一些,避免她看出病房中的异样,面上却已经自然地回答,“挺好的。”
瑶姨看了看她身后的墙却是有些奇怪,“你这是在哪里?”
“在片场呢。”沈幸年立即说道,“他们还在布置,我这才抽空给你们发了个视频。”
她的谎言有些拙劣,眼睛也胡乱的看着瞥着,但瑶姨却是没有发现异样,只笑着说道,“那就好,不过顾先生最近……”
沈幸年抿了一下嘴唇,到底还是问,“他怎么了?”
“天盛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每天都很晚回来不说,身上也总是带了一股酒味。”
天盛?
沈幸年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新闻上应该会有报道才对,但她这两天并没有看见什么。
她正想着,对面的瑶姨又叹了口气,说道,“他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管工作多重要,始终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沈幸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是想要她帮忙去劝顾政。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如今顾政似乎也只能听进去她的话了。
但自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个却再没有联系过。
沈幸年想,他或许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也认真地执行了。
——开心的时候聚,不开心……自然就是要散了。
“幸年?”
瑶姨的声音再次传来,沈幸年这才回过神,有些茫茫然的看向面前的人。
瑶姨嗔怪地看着她,“你在发什么呆?衡衡正在问你问题呢。”
沈幸年深吸口气,看着衡衡,“什么?”
“他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去云城看你。”
“我这几天没时间,等过段时间吧,让奶奶带你过来好不好?”
“不要。”衡衡却是说道,“要爸爸。”
沈幸年不说话了。
瑶姨却是笑了起来,“他现在可黏着他爸爸了,做什么都要他爸爸陪着。”
沈幸年扯了扯嘴角,“是吗?”
“是啊,都说血浓于水,大抵就是这样。”
沈幸年没心情说下去了,随便扯了个自己要去忙的谎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很快暗了下去,整个病房中也恢复了安静。
让人觉得有些窒息的……安静。
她又将手机屏幕打开,手指慢慢滑落,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和号码上。
就在那时,助理已经买了晚餐回来。
在看见她的那瞬间,沈幸年如同做贼一样的将手机关屏,倒扣。
助理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喘着气到她面前,瞪着眼睛,“年姐,我刚听到了一个消息。”
“郁总离婚了!”
这段时间其实郁氏的形势已经有了回暖的征兆。
——郁修然已经说服股东采纳了自己的办法,而且银行方面他也拿到了新一笔的贷款,原本狂跌不已的股票其实已经开始慢慢的回升。
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跟袁襄离婚。
而且两人离婚其实不仅仅是私人的事情,袁襄的父亲也是郁氏的股东之一,而在袁襄和郁修然离婚之前,也就是郁氏最难的那段时间中,袁父收购了不少郁氏的股份,如今随同离婚的消息一同爆出来的,还有他手上持有的股份数量。
已经逼近郁修然手上的!
而她父亲主张的,是让公司停止继续开发项目,申请破产。
这消息一出,原本已经开始回升的股票立即开始狂跌,郁修然这算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回过神。
新一次的股东大会上,支持袁父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郁修然坐在那里,紧紧地握着双手。
此时投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之后,支持和反对的差距只在百分之五以内,而这最后关键的一票,在袁襄的手上。
——在郁父去世之前,他将手上一半的股份送给了袁襄。
如今她和郁修然已经离婚,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自然是她的个人财产。
袁父显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今天才会在会议上发难。
郁修然已经不说话了,只抿着嘴唇看着袁襄。
——离婚之前是袁襄提的,但自从知道他父亲重病之后,她便再没有说过这件事。
包括后面的葬礼,她也都是尽心尽力。
但在一周前,他还是主动跟她提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