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倒是始终气定神闲:“我知道许先生一直想打开京圈市场,奈何有周成挡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便只能开脱南方市场,和做做海外生意。”
“哦?”许纪春来了兴趣,并且眯了眯眼睛:
“莫非是江小姐有这方面的关系?能帮我引荐一下,还是替我求求情?”
他不是没听说过圈内的传闻,以及从前周成带着江时亦,出入慈善晚宴时的情景。
也有些好奇,江小姐何必舍近求远,明珠暗投。难不成真是自己更有价值?
许纪春觉得,自己有这个自知之明。
而且看江小姐一副缺钱的样子,不见她身上珠光宝气、奢侈炫富,前两年拍的电影、接的代言,不至于这么快就挥霍一空吧。
“不不不。委屈从来不能求全,连我们拾忆这样的小作坊,都不愿受制于人,又怎么敢让许总低人一头?”
盛京天生就比申江高贵吗?什么龙气汇聚之地,自古便是王侯将相所在之久。
可王勉偏偏不信那一套。
“周成现在根正苗红,又有国家给他站台,他才得以混得风生水起。”
“可有一天他若是马失前蹄,还如何能继续吹风得意呢?”
“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人,跟污点艺人一样,哪怕再有能力,也不能作为公众人物,站在荧幕前,免得教会了小朋友。”
“好啊。”许纪春给他鼓了鼓掌:“我等着你这份大礼。”
“我也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把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给拾忆。”
傅砚清在申江停留的日子一长,刘秘书先顶不住了。
打了个飞的过来,约在了滨城的酒店,好像楼下大厅在搞什么酒会。
大抵是给哪位老总的千金庆生吧,北上广每年这样的事不少,之前还有老总包下100层大楼,用led灯给自家狗庆生。
刘衡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将那位做行头的江南商人,引荐给傅院长认识一下。
傅砚清吹着申江的夜风,想着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也不知那小姑娘在做什么。
明天就要回盛京上班了,莫名有几分想念她。
刘衡给两个人泡了茶,江南商人故技重施,将给刘秘书展示过的戏箱,又给傅砚清看了一下。
他自然是识货的,光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点翠,便将申江满口生香的顶级好茶放下了。
“这点翠是从80只活翠鸟身上,拔下来的一点点羽毛,由老师傅手工制作而成。”
“光是手工费就花费了12万,市场报价40万。傅院长如果喜欢,咱们走内部交易价,我保管不会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傅砚清将那奁点翠拿在手上,细细打量了一遍。
作为旦角儿的头面,整个呈现出蕉月、湖色和深藏青不同色彩。
加之鸟羽的自然纹理和幻彩光,使整件作品富于变化,生动活泼。
是角儿都对做工精良的行头爱不释手,就像将军钟爱汗血宝马,家喜欢古玩字画。
“嗯。是不错。”
他已经有心要了,即便不走京剧院的账,他也得自掏腰包把这件行头拿下。
“傅院长别急,我还有其他的。”
商人变戏法似的,又陆续打开两个戏箱:
“先头那个点翠,算是见面礼,我个人送您的一点小礼物。”
“这两箱的样品,是我想跟京剧院交易的成色。”
傅砚清这么多年经手的戏服无数,什么样的做工,他不需要拿院内的标准去比较,用眼睛一扫便知。
从精品良品,到粗制滥造,他的眼睛就是尺。
“傅院长,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商人已经将箱子合上了,笑容可掬道:
“这样的行头,我会按照高出市场价一倍给您报价。”
“回头赚得的利润,您7我3。”
“左右这样的老手艺、老物件,懂得人又不多。即便您消费,让京剧院买单,也没人能发现。”
“那么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
“据我所知,傅院长也快退休了。不如给自己留一笔养老的钱。”
当然如果傅院长有二婚的打算,把彩礼准备出来,总不好让小娇妻跟他一起恪守清贫吧。
谈得差不多了,许纪春跟其他圈内友人端着红酒杯,找了处落地窗的位置闲话。
江时亦跟小叔坐在圆桌旁,王勉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侧头询问了句:
“时亦,你之前不是说,把你的名字写到陪酒女星的应召名单里吗。”
“那边有个老总点你过去,你要不要去坐坐,陪着吃个果盘?”
江时亦心底挣扎的厉害,九年义务教育不允许她自轻自贱,只她犹豫抬眸,便在诺大的会场,看见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与上次带她去慈善晚宴不同,周成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朝着她走过来。
“江小姐,你欠我的钱,筹备的怎么样了?”
上一次,他帮她拿了代言,带她认识了许多海内外的珠宝商,对于拓宽海外市场,进军国外影视行业,只差一步之遥。
他恩赐的手,又毫不犹豫的收了回来。让她从云端,瞬间摔入烂泥。
只不过,她能理解他。
她跟他本就非亲非故,他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感激他从前的帮助,也憎恶他现在的威胁。
“快了。”她说。
“哦。那我就先叫人去你母亲工作的单位了。”周成故作烦恼的挠了挠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要不从头开始,先砍掉她一只耳朵。”
会场闹哄哄的,大家只专注自己的生意,既没人听见这边说了什么,也无人关注。
王勉目光里带着畏难和惊恐,起身挡在了江时亦的前面,不同点头哈腰的给周成道着歉:
“周总您消消气,您犯不着跟一小丫头片子置气,不符合您的身份。”
周成自幼被当成少爷哄着,也是横行霸道惯了,见王勉这服奴颜婢膝的样子,愈发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对话?”
嘴上是轻蔑是语气,内心也在替傅砚清惋惜,找的这个前女友是什么烂菜帮,真是上不了台面。
“是是是,您说得对,但这钱太多了,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您能不能要少点?”王勉将头埋得很低,也靠周成更近,力求清晰听见他每一句威胁。
周成这次不光动嘴了,直接开始动粗,十分具有侮辱性的,推了王勉一把。
“不行!就这么多钱,一分钱也不能少!”
他就是看不起他们这副穷酸像,对他来说不过毛毛雨一样的小钱,却仿佛成了他们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时亦看见一向受人尊重又要强的小叔,被另一个男人推搡,只觉感同身受,脸上火辣辣的疼。
腾地一下起身,恨恨的盯着周成: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动手!”
“你以为你含着金钥匙出生,仗着有个好爹当寄生虫很光荣吗?”
“钱我会还给你,现在请你从我眼前消失。”
报复的快感使周成冲昏了头脑,也忘了自己身份,说了句很没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