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就毕业了吧?我记得你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现在在哪里上班?工资怎么样?”
堂哥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皮笑肉不笑的:“没上班呢,在家准备考公呢。”
“不想进大厂卷,而立之年裁员就下岗。被炒鱿鱼还不说被辞退,人家说是毕业。”
“算了吧,宇宙的尽头就是考公,趁着我现在还有应届毕业生的身份,直接准备考公了。”
“哦?”江爸又问:“想好考哪个岗位了吗?”
堂哥跟叔叔聊了聊:“我的专业不好报岗,只能考三不限。我看着残联不错,准备就考这个。到时候如果成功上岸,就可以为残疾人事业做贡献了。”
“不过没上岸也无所谓,做好八年抗战的准备。反正距离我到35周岁,还有八年呢。”
江爸喝着茶水,缓缓道:
“也是。心态放平和,毕竟这玩意儿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乡镇还容易一点,在申江更卷,比盛京还卷。”
“报班了吗?”
堂哥答:“报了个线上的,我基础还行,现在就是要提升。题大部分都会,就是做不完,把做题速度提上去,应该能进面试。”
江时亦听着几个人聊着天,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小叔身上:
“勉勉这段时间跟你爸妈联系了吗?”
王勉看见问话的人是大哥,有几分不耐烦:
“没联系。不知道他们在忙啥。”
见他谈兴不高,便悻悻的闭了嘴。
这餐饭吃完,江妈已经主动起身,戴上围裙,开始去厨房洗碗了。
江时亦看着这桌子人,只有妈妈像免费劳工,什么都没说。
直接跟着妈妈一起起身,去到了厨房里帮妈妈洗碗。
“妈,我来吧。”
她突然对爸爸很失望,原以为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的,原来爸爸偶尔也有偷懒的时候,那妈妈为什么不能偷懒呢。
“妈,我好讨厌爸爸,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护着您。”
江妈乐呵呵的,学着女儿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跟她说着悄悄话:
“你爸爸在家里一年365天,一天做3顿饭,就今日回奶奶这里,我多干点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去外公外婆家,也是爸爸主动干家务的呀。”
“不要那么计较啦,崽崽。婚姻里就是互相包容,互相扶持呢。谁都不能在婚姻里当小公主、或者当大爷。”
江时亦抿了抿唇,未置可否,只先于一步占据了水槽:
“妈,您去客厅嗑瓜子,我来洗。”
她才是那个一年四季在外面忙碌的人,好不容易回家一次,难得尽尽孝心。
王勉看见江时亦起身,猜到她要干什么。立即就跟了过来。
将两个女生赶了出去:“小姑奶奶,你这手还得留着拍戏唱歌呢,不说好好保养,还干粗活。”
他也知道这样的家庭聚会,没有聘用阿姨打扫卫生的习惯,便没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本来是高兴的日子,显得特立独行,更会在家人跟前,显得格格不入。
这也是王勉不爱参加家庭聚会的原因,宁愿去大厂996修福报。
“不用,你跟时亦去休息会儿吧,平常工作就怪累的了……”江妈哪好意思使唤小叔子……
“妈妈也不是家庭主妇,也有令人尊重的工作呀,跟我们一样辛苦。”江时亦直接将妈妈从厨房领了出来。
被小叔宠了那么多回,也不差这一次。
直到王勉打扫完一家人吃完饭后的战场,只觉老腰都要折了。
而江家人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嗑瓜子的嗑瓜子……
他揉着腰,跟江时亦找了个角落里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还得是我小叔心疼我。”
江时亦不光嘴上拍着马屁,而且伸手替他按了按腰。
“算了,隔行如隔山,他们不知道娱乐圈里的艺人,都要好好保养自己,也不是不心疼你。”王勉瘫在沙发上,享受着侄女的服侍:
“主要是我跟你利益相关,你如果跨了,第一个影响我赚钱。”
江时亦嗤笑一声,又听他说:
“好了好了,我这老腰是在办公室坐久了,职业病。以后多出去跑跑业务,自己就好了。”
“不过话说,你怎么按摩的手法这么娴熟?”
他记得她大学可没这专业课,也没私下去按摩店放松过。
“嗯?”因为跟小叔太熟了,他见过她光芒万丈的时候,也见过她失落狼狈的时候。
跟他说起话来,便本能的毫无顾忌:
“我以前晚上折腾得久了,会给傅老师按摩腰。”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是沉默。
江时亦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放不下他,只未想到,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便开始阵阵侵袭。
工作、同人聚会,也不能麻痹分毫。
王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
一直没问他们分手的时候原因,还当真有几分不解。
“我能理解,如果实在想他,要么,就给他打通电话吧。”
“越想忘越忘不掉,只有顺其自然,说不定慢慢就放下了。”
江时亦摇了摇头,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她不可以再打扰傅老师了。
让他才归于平静的生活,再次将伤疤撕裂开一个口子。
傅砚清的生活,没有一刻归于平静。
周成原本已经打算算了,如果他没有看见醉酒后的他。
所以出国之前,直接带了律师,去了一趟申江。
彼时的江时亦,正在开学后的一个周末,参加某活动现场、邀请她的线下节目录制。
她跟何熙臣合唱了那首歌,只不过将傅砚清念白的部分,改成了自己演绎。
而何熙臣则负责,原本该女生唱的部分。
都是在古风音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专业程度不言而喻,轻松擦出火花。
只不过在唱歌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落泪了,好在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首饱受争议、又让她的事业再让一个台阶的作品,想必要被尘封进箱底了。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能侥幸,在唱起这首歌时,没有情绪失控,折在台上。
下台后,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有喜欢她的粉丝过来送花。何熙臣替她接下了,又默默给她拿了大包的抽纸,才静默无声的走开,去忙自己的事。
手机在化妆台上响起,江时亦拿起后,看见通讯录上写着‘周成’的名字,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很担心是不是傅老师出了什么事,她近来右眼皮跳的厉害,不过一向是无神论者,只以为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接到他的电话,唤了一声:“周叔叔。”
对面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你在哪儿呢?”
“嗯。我在活动现场这边。”江时亦从前心思敏感,只一段时间以来的寝食难安,反应迟钝了不少。
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由从前的温暖慈爱,成了不善冷冽。
周成:“有一件事我觉得我有必要当面跟你谈一谈。”
“嗯?好。”江时亦左右一会儿也没有活动了,拿着电话向身边的小助理招了招手,云梦立即过来帮她把浓妆卸了,又从汉服换回了自己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