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导的电影发布会都参加了,还怕这部剧吗?”
“放心,咱们这部剧,只是名头响。看似沾了京剧的边,人人噤若寒蝉。其实跟其他普通影片没什么区别。”
“京剧的热度不是那么好蹭的,回头票房怎么样,才是要看影片本身的质量和营销力度。”
导演不光说,甚至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时亦被回绝的哑口无言,终究没再继续说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傅砚清五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晚上盛京京剧院有演出,旦角的戏,贴《绿珠坠楼》,同事帮我留了两张票,去看吗。】
【去。】她回复了一条。
从前她一直斤斤计较,傅老师不肯主动联系她。
如今她要走了,他倒是热衷于弥补从前的遗憾。
【我自己直接过去。】
很快,收到他发过来的演出时间和座位截图。
便让她再任性一次,跟他看最后一场戏。
离开录音棚,陈实开了公司的车,等在楼下,一直将她送到京剧院。
看她状态不太好,几次试着张了张口,不过想到不符合自己身边,便没说什么。
抵达京剧院时,江时亦低着头,没有走电梯,而是选了偏僻点的楼梯,兀自爬楼上去。
还未走到座位,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江时亦!真的是你吗?”
“我是你的粉丝,你拍的那部《纸窗》我看了,恭喜你呀,这部电影拿到不少奖项。”
江时亦下意识向上拉了拉口罩,对于粉丝这样的生物,本能的像惊恐之鸟。
不知这些热情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也担心上一秒的热忱,下一秒喜欢就会变了样。
“谢谢。”
“嘘,先看戏吧,不要打扰别人。”
那位女粉丝乐不可支,连忙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坐好,依旧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继续摸索着,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却见视线里,是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到他身边。
因为有口罩的遮挡,视线不甚明了,坐到他旁边时,才看清楚傅砚清那张脸。
对于她夜不归宿的事,他丝毫未提。
两个人相对无言,静默等待戏曲开场。
坐在他身边,痛楚和酸涩交替重叠,仿佛身体有一股力量,催动着她,让她如坐针毡。
她努力聚精会神了一会儿,只还是在台上的角儿——一段西皮慢板开始,走了神。
“不好听,气息不足。”
“你们从哪儿找来的卧龙凤雏,现在帝都京剧院的角儿,都是这样的奇葩了吗。”
傅砚清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没跟她故意挑刺、针锋相对,只替底下的员工分辨了两句:
“你是学老生的,旦角的事,你别说。”
她没头没脑的笑了一下。
戏曲散场后,等到满台的角儿一一返场,两个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
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也不觉得饿。
回去后,便抱着他在床上缠了很久。
弄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他轻轻抚着她的背,哄道:
“乖,明天你还有发布会,我也要上班,不要闹了。”
可她总像怎么索取都不知餍足似的,明明同样体力透支,还在嘴上逞能。
“不行。”
“天还没有亮呢。”
怎么舍得放弃他,怎么舍得放过他。
“傅老师,您是不是不行?”
她好像习惯了羞辱他之后,便一发不可收。
他没有像幼稚的孩子一样跟她较劲,只说:“是不行。”
“如果你想要,明天我来吃药。”
“今天先睡觉。”
她在黑夜里,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躺在他的臂弯里,却什么都看不见。
隔日醒的早,他已经做好了早餐出去上班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只仿佛身上压了千斤重。
不知是昨夜要了太多次,还是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似乎爬起来都要花费很大力气一般。
江时亦躺在床上,给陈实拨了个电话:
“你上来,帮我整理下东西。”
“是。”陈实答应着,很快便到了。
由于公寓的钥匙提早给了他一把,这样交代他事情时,方便他出入。
这会儿利人利己,不需要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给他开门。
非礼勿言,他换好了鞋子,只茫然站在客厅,没往卧室瞄上一眼。
隔着一堵墙,问了句:“老板,您叫我收拾什么?”
如果打扫卫生的活,可以请小时工,或保洁员。
但既王先生给了他工资,让他做什么,他一向没那么多毛病。
“把我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带走。”
她的声音,虚弱的从卧室里穿出来。
大抵是考虑到东西太多,便又叮嘱了一句:
“带不走的,就捐到收旧衣服的箱子里。”
“好。”陈实虽不知老板是不是要搬家,也没细问,只低头干活。
将其他房间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只剩卧室,便站在门口询问了一遍:
“卧室是否一起收拾。”
“你进来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恍若没有一丝力气。
好在她没有衣冠不整,身上盖着被子,半梦半醒的躺在那。
陈实犹豫了一下,下一秒,带走了卧室里属于她的东西。
路过床边垃圾桶里、扔着的不少避丨孕丨套时,只当做没看见。
江时亦自知状态已经非常差了,强打起精神来,去参加《傅安洲》电影发布会。
尽管上了厚厚的粉底,也难掩憔悴。
气力不足以支撑久站,便坐在高脚凳上,听着记者对主创团队一一采访。
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太疲倦,难以集中注意力。
继续勉强工作,既是对合作方不负责任,也是自我折磨。
记者分别采访了男女主演后,终于将目光落到了江时亦身上。
开口问道:“请问江时亦小姐,网上有爆料人揭秘,你跟傅姓男士的恋情为真。”
“对于你之前所说的单身谎言,对此有什么要向公众解释的呢。”
江时亦听她提起傅老师,早前云淡风轻时还能侃侃而谈,如今情绪临近崩溃边缘,再也无法游刃有余。
只拿起话筒,重重磕在了面前的茶桌上,随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有回答,直接反问:
“关你屁事啊。”
女记者大概是没想到,从前一向软萌如同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会出口成脏,连忙替自己打圆场:
“是我们杂志的读者想知道。”
“也不关他们的事。”江时亦的话筒被磕掉了一角,处在半坏不坏的状态。
但她学京剧出身,生来嗓子好,不用话筒,也能将声音穿透出去。
女记者:“是我们关心你的恋情……”
“不,你只关心杂志的销量,并不关心我的情绪和目前状态。”话音刚落,立即有无数记者举起聚光灯,按下快门,对着她一通连照带录。
有专业素养高的,嗅到了头版头条的味道,立即乘胜追击,询问了句:
“江小姐如此发言,是为了新电影上映炒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