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商那边，因为你是污点艺人，已经提起诉讼了。”
“因为你涉嫌剽窃他人劳动成果，加之撒谎、隐瞒傅先生录唱腔的事，道德有污点。”
“现在的话，将面临天价违约金。而且珠宝商那边，已经把你代言的时尚单品宣传片下架了。”
江时亦抿了抿唇，抬头望了望天，又捶打着自己坐的有些发麻的腿。
下一刻，低下头，很想像鸵鸟把头埋进身体里那样，将头埋到膝盖里。
嗫嚅道：“小叔，是世界末日到了吗？”
“为什么他们都为难我？”
王勉一只手拿着奶茶，另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说他们抄袭，纯属无稽之谈。但隐瞒傅院长录戏腔，却不算冤枉。
江时亦的确撒谎了，而在现在这个舆论环境下，艺人公开撒谎，对她的人设维护，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江时亦：“小叔，是不是一开始就承认傅老师录了念白，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了？”
王勉也回答不上来，如果能重来一次，兴许他干脆就会竭力反对，让傅院长参与歌曲录制吧。
“没关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等这个坎儿过去就好了。”
下午的戏拍完，江时亦坐在自己的休息室里，云梦拿了手机过来。
“时亦，想吃点什么？”
“剧组有盒饭吗？少捡一点素菜给我吧。”江时亦没什么胃口，天气也热，只觉恹恹无力。
“啊，那些都是龙套吃的。”云梦是准备给她点外卖的。
“那好吧，你稍等。”
江时亦“嗯”了一声，坐在休息室里，空调下，摆弄着自己手机。
不太有勇气去看那些谩骂声，设置好了拒接陌生人电话、拒收陌生人短信，才将手机充满电。
又将那些肆意谩骂的陌生号码，一一截图发给了小叔，让小叔帮忙报警。
网络不是逍遥法外之地，造谣侮辱不会零成本。
江时亦做完这些，还未合上手机，便接到周成的电话。
“小江江。”
那边倒是乐呵呵的，与她的没精打采相比，仿佛阴霾从来不曾有过。
“对不起呀周叔叔，特别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是我自己德不配位、没有做好。”江时亦十分内疚的先道了歉。
“还要麻烦您跟合作商那边解释，如果因为我的失误，影响了您商业上的业绩，我真的不知怎样道歉才好。”
周成“嗐”了一声，心底也觉一片柔软：“难怪老傅这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小小年纪，倒是惯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如果能让一小姑娘影响了，就白在商场混这么久了，不得让我那些合作者和竞争对手笑死？”
江时亦微微松了一口气，才小心提议道：
“那个，不管怎么样，在真相还未水落石出之前，既然金主爸爸那边提出了诉讼，这个天价违约金我不能不赔。”
“我准备把盛京那套房子卖了，还有才买的车也卖了，加上我手里还有一些存款。”
“只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慢慢赚吧。”
好在，她如今污浊缠身，没了代言的合同，但电影还能照常拍摄。
《傅安洲》剧组没有勒令她停止工作，一切正常进行。
周成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担心，我替你扛。”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砚清将你的收入拿去投资，赚了不少，赔偿这个违约金绰绰有余。”
“哪能轻易卖房卖车？不然以后结了婚你住哪？总不能让砚清的公子住他从前那个老楼吧。”
“以后遇事不要自己硬撑，可以试着依赖我，拿我当大哥、当叔叔，都可以。”
“我知道你现在开了工作室，百废待兴，如果资金周转不及时，给底下员工发不出奖金，就找我，知道吗？”
“嗯……”江时亦轻轻抽泣了下，捋了捋额前的长发，才轻轻道：“好。”
“谢谢周叔叔。”
夜间的戏，有一场硬仗要打，江时亦想在休息室睡一下。
奈何整个晌午过去了，依旧睡意全无，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那些谩骂之声。
在化妆室补了妆，颇费了一番功夫。
去到拍摄现场时，导演正在给男二号——秦瑾环的饰演者说戏。
看见江时亦时，立即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江时亦微微颔首，又朝男二的演员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这场戏是剧中的角色傅璃，用话激怒秦瑾环，然后秦瑾环打了她一耳光。”导演讲着戏，尽管江时亦已经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这会儿还在认真听着。
“为了追求表演的真实性，我们这里要求男演员是真打的。”
导演说话间，看向江时亦：“可以吧？”
“可以。”江时亦斩钉截铁道：“没问题，真打吧。”
直到灯光亮起，各部门就位，江时亦穿着自己的旗袍，站在宅子前，带着三分不羁七分不屑，讽刺道：
“秦瑾环，你凭什么侮辱我哥？我是没用，所以嫁给你。你艺术造诣上比不过我哥哥，私德也没法让人信服。北平的戏迷又不是眼瞎。你输了就输了，回来拿我出气。你还是不是男人？没出息！”
她的台词念完，便挨了男演员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在痛感来临之前，眼前是短暂的失明。
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印在她的脸上，她立即犹如风中的浮萍，向一旁栽倒下去。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接踵而来的，是鼻子里流出鲜血来。
云梦也被吓坏了，但导演不喊“卡”，她就不敢跑过来搀扶。
只能在镜头以外看着，左手捏着右手，险些将自己的手也捏肿了。
江时亦倒地流鼻血，倒是将男二号吓了一跳，他连说台词也忘了，立即蹲下去去扶她：
“对不起对不起，江小姐，您没事吧？”
因不确定这是江时亦演技好，还是道具组没知会自己一声，他并不知道还有女演员流鼻血的情节。
“是我下手太重了，我感觉自己没使多大力气，你怎么这么娇弱？”
“唉，是我错了，我该怜香惜玉的。我忘了小姑娘皮肤都是很娇嫩的。”
男演员还没安抚完，导演已经在远处十分不耐烦的喊了“停”：
“有没有敬业精神！？你的台词呢？”
男演员一拍大腿，暗道一声“糟了”，连忙双手合十，不停给导演作揖：
“我刚刚太担心了，着急去看女演员，忘了说台词，咱们再来一遍吧。”
云梦已经拿了水跑过来，险些被这蠢猪气哭。
要不是男二号拖后腿，一条过，雇主也犯不上再挨一次了。
江时亦半边脸微微肿起，被云梦扶着坐在旁边的马扎上。
立即有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过来，拿冰块的拿冰块，递水的递水，还有拿云南白药、准备给她敷上的。
江时亦脸肿得勉强睁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被打懵了，出现了幻觉。
只看见远处，是导演正在傅砚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