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亦没想到他车技这么好,忍不住又同他调侃:
“傅老师,我真没看出来您还是个潜藏的老司机。”
傅砚清不太懂网络热梗,便没搭腔。
“您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他不咸不淡道:“基本生存技能而已。”
江时亦抿着嘴笑,每次被他偏爱,总忍不住提无理要求:
“你家里的钥匙给我一把。”
似乎不太确定他会妥协,便开始卖惨:
“我不好意思总去你工作的单位找你,今天在楼下小区寒风中等了你好久,腿都站酸了……”
那么明显的装可怜,他却看不出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一串钥匙,递给了她:
“中间那两把一样的,是我家里钥匙。”
江时亦看见挂着一串的各色钥匙,暗自直呼好家伙,这是把他单位的各部门钥匙都挂在身上了。
小心取下他家的一枚钥匙后,又将单肩包上,自己亲手编的竹蜻蜓挂了上去。
“带着它去上班,不许取下来,下次我来要检查。”
将钥匙还给他时,他甚至未去瞥一眼那枚竹蜻蜓,所以没有评价它是否幼稚,不符合他的年龄和身份。
只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意闪过。
抵达傅砚清口中的朋友闲置公寓时,江时亦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户型的loft,左右不过40平左右。
哪知里面的面积着实惊着她了。
偌大的落地窗链接阳台,上面放着花架秋千,浸洗的一尘不染。
客厅是几组沙发,对面嵌壁式电视,可以直接开电影院,很适合周末邀请闺蜜过来吃零食。
除之以外,客厅还有跑步机、拳击桩,能窥见到原主人是位热爱健身的大叔。
除去三间卧室,书房、厨房、茶室、办公厅、更衣室……一应俱全。
“傅老师,我没想到这么大。”
傅砚清倒是没惊讶在这地方,毕竟他从前时常过来。
他是没想到这里这么干净,原还打算雇佣个小时工过来打扫。
想必是他才跟朋友打过招呼,要借住一段时间,朋友便叫爷爷家里的保姆过来打扫一新。
朋友的审问自然不是为着爱惜自家房子,唯恐被艺术家到处涂鸦。
只不过关心他的近况,尤其是感情方面。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光是关心他的生活和情绪,还有为着他住的舒服点,提前准备。
因为重视他,所以看重他的小朋友。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既不用留下来陪她一起整理、打扫,便准备早点回去了。
江时亦还沉浸在满满一衣柜、带标签的少女衣服里,配套的各色鞋子、收拾、包包……恍然间有了被霸总包养的错觉。
回过神来,目光里的惊喜还未褪去:“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陡然间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才回过神来:“你要走了,这么快?”
傅砚清原本就不是粗线条,对她更是心细如发,看见她因物质满足而欣喜的模样,才后知后觉的自嘲,他险些忘了她的年龄。
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会为仨瓜俩枣高兴的年龄,喜欢漂亮衣服、名牌包包也属正常。
只有千帆阅尽见真淳,才能返璞归真,意识到钱财乃身外之物,美好的灵魂万里挑一。
江时亦发现他不高兴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每次只有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才敢在他面前放肆。而一旦收到他不高兴的讯号时,只有夹起尾巴做人。
“我现在想去洗个澡,你可以等我洗完澡再走吗?”
意识到这个挽留的借口有些蹩脚,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立即又补了些理由:
“这房子太大了,又空旷,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洗头发的时候要闭上眼睛低头,我总忍不住幻想很多鬼在我身后,就要马上睁开眼睛。”
“你陪我待一会儿,我适应了,你再走,好不好?”
自打这块烫手的山芋,在自己掌心烧成灰烬那一刻起,他便决定接手这个麻烦。
眼下虽有些烦躁,却没再说什么。
只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去吧。”
跟江时亦料想的无异,浴室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牌子、各种质地的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
陡然间有了被偏爱的错觉,让她禁不住在心底猜测,这位朋友跟傅老师的关系。
洗了澡,才出来就看见这男人站在靠近阳台的位置,外面万家灯火,将他身上的衬衣映得五光十色。
唯独看不见他的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带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边走边擦,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好在不再继续滴水了。
傅砚清没责备她为何不擦干净头发再出来,只十分自然地拿起放在阳台架子上的吹风筒,用最柔和的风,替她慢慢吹。
阳台的秋千摇摇晃晃,她心底一阵发痒,羞赧更是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近在咫尺,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还未沉醉多久,恍然间听见他开口:“你为什么叫时亦?”
“嗯?”江时亦抬头。
吹风筒的呜呜声戛然而止,他用一把木梳将她头发梳通顺。
“名字是我母亲起的。”
“听她说也不知是真的假的,她生我的时候,梦见自己中彩票中了十亿,所以想给我起名叫江十亿。不过后来我爸爸说这个名字太暴露内心了,人还是得含蓄点,就改成了时亦。”
傅砚清“嗯”了一声,其实他也不过随口一问。
而这桩往事,玩笑的成分更多。其实即便爱财,又有何错。世人谁不喜欢钱,只要取之有道就好。
哪知他随口闲话,说者无心,却被她听者有意,放在了心上。
“老傅。”
“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哪怕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他是千万富翁我也嫁。”
“可如果那个人是你,只要吃饱了肚子就够了,而且我还可以少吃一点。”
她的确不想坐在自行车上哭,而且喜欢宝马,但前提是她自己买的宝马。
他有些拿她没办法,想不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可他又何尝不是同类人呢。
“所以,你刚刚洗澡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个?”
其实他不需要她这样照顾自己自尊心,他从来不在乎什么面子。
也希望她能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必有那么多愁丝,也不需要那么懂事。
“啊?”江时亦捂脸。
洗澡的时候想他,这种事怎么能公然宣之于口。
“我回去了。”时钟已经过了十点半,他实在不能再拖了。
江时亦没有阻拦,只是眼巴巴地看他走到门口。
只有她的一双小羊皮靴,原本跟她的鞋子放在一起的,是他的褐色皮鞋。
如今皮鞋不见了踪影。
“我鞋呢?”他就问她。
“啊,可能变成翅膀飞走了吧。”她有些心虚,又得意。
他就知道是她搞得鬼。
“听话。”
“我不能在这里过夜。”
江时亦摆明了要跟他抗争到底:“明天是星期天,你不用上班的吧。”
“我真的不知道鞋子去哪了?是不是你过来的时候忘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