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兴趣吃饭，便毫不留情剥夺了她享受美食的快乐，审讯道：

“我看了你某博发的营业图。”

江时亦恍然大悟，一口蔬菜还没咽下去，急急忙忙解释：

“那个是cos游戏服装。”

知道这个老男人可能不懂cos，正琢磨着怎么跟他解释，已经先听他近一步训斥：

“穿的太少，这衣服露的太多。”

“你还是学生，不该被别人看见太多，要注意自己身份。”

“你知不知道看见的人会怎样想？”

江时亦只觉得口中的鱼都不香了，被训的蔫头耷脑，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上回傅砚清就因为何熙臣的事生气，好久没理会自己。这次比炒cp还复杂的多，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实在不愿惹他生气，与其让他理解自己，她选择与他共情。

小小声认错道：“我错了。”

“以后不拍这样露骨的照片了。”

她不是卖唱的，也不是卖肉的。

很快给王勉发了一条消息：【叔，我觉得某博的cos图尺度有点大了，咱们删除，下次再拍可以吗。】

王勉可能在忙，没有立即回复她。

这个老男人还算有点心肝，用自己筷子小心翼翼替她剔着鱼刺，才夹到她碗里。

“鱼肚子上的刺少，多吃一点。”

江时亦点了点头，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突然福至心灵。

傅砚清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该被别人看见”……就是他不想自己被其他男人觊觎吗？

“别人看见会怎样想”……难不成是他先把持不住，动了歪心思？

忍不住唇边浮起笑意，看看这个口是心非的衣冠禽兽，原来他的原则性只像口号一般，反复提醒自己，而非对她宣判。

“傅老师～”

她咬着青菜一脚，将头埋得很低，瞧瞧挑眉瞄了他一眼：

“我不该被谁看见？该被谁看见？”

傅砚清突然发现她学坏了，在自己面前胆子也愈发大了。

“别人会想什么？您想了什么？”

江时亦踩着他的底线疯狂试探，不忘一直盯着他的脸，察言观色。

在摄影棚里被骂的怀疑自己，这会儿回忆起来，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

自打中学过后就开始抽条，即便称不上是凹凸有致，也是该发育的地方都有发育。

他也是正常男人，那即便想其他的，也是情有可原吧。

兴许是不想撒谎，口是心非多了，也显得强词夺理。

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几点的飞机？”

“嗯？”江时亦吃饱了，瘫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小肚子。

老实答道：“明晚的飞机。”

“正好。”傅砚清说：“我今晚直播，有些东西不明白，你陪我一起，就不用叫秘书加班了。”

江时亦眨了眨眼睛，感情傅老师这是抓劳工来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这顿晚餐就算加班费了，她倒是欣然受之，只不过有些担心，他频繁跟自己同框，会不会又惹非议。

“我……可以吗？”

“你不懂直播吗？”傅砚清明知故问后，便自问自答：

“你会就好。”

她懂直播，但她不懂人心。

晚饭过后，已经抢着去洗碗了，还是被他先于一步。

江时亦在客厅里，将他准备直播的平台研究了一下，是大流量正经平台，不是什么野鸡小作坊。

自然要给群里的小可爱们第一手新鲜资料，自打上回冲浪被旧友扒了马甲，便很少在【傅砚清戏迷群】里现身了。

又因为工作太忙，多数时间都是屏蔽群消息的状态。

控制住了在公屏出现的冲动，还是给群管理绵糕发了一条消息：

【傅老师一会儿在某音有直播。】

绵糕秒回了消息，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表情包。

直播伊始，由于平台提前一周做好了宣传，所以戏迷少有跑空的。

直男拍照一向不懂得找什么角度，只不过傅砚清哪个角度都好看。

江时亦提前翻空了他的冰箱，做了个果盘，还在感叹傅老师的生活习惯改善了许多，值得表扬，知道吃水果了。

直到发现囤积在客厅一角的零食包，和那双拖鞋一样，都是因为知道她要过来，而提前准备的功课。

这会儿跟他一并坐在沙发上，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屏幕，原以为不会有几个人，想不到在线人数还不少。

【傅大大好～】

傅砚清一丝不挂地念着弹幕：“傅大大好。”像极了办公。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纠正戏迷的说法：“不要叫我大大，我只是一个学徒。”

“京剧这门艺术，活到老，学到老，永无止境。”

弹幕上又飘过一句：【姜渭城要扛起秦派老生大旗。】

傅砚清也是跟着念了一句：“姜渭城要……扛起秦派老生大旗。”

只不过对于这句话，他没有丝毫评价。

怎奈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段录屏很快被姜渭城工作室截取，随后成了给姜渭城抬咖位的证明。

甚至某博超话很快组织起了舆论：“傅前辈对姜渭城寄予厚望，期待车叔扛起秦派老生大旗。”

甚至姜渭城很快有了新名字——姜大旗。

傅砚清首次直播没有太多经验，不过很快也适应了新工作。

不再逐字逐句的读，而是有甄别的查阅一下弹幕，选择性回应。

原本以为直播很简单，结果发现没提前做功课，坐在这里尬聊四十分钟也需要勇气。

弹幕有人问：【傅老师旁边的是秘书吗？】

“不是。”傅砚清答。

也有认出江时亦的，直呼：【双厨狂喜】

【男神女神同框啦。】

也有胆子大的八卦到正主眼前：【江江跟何熙臣分手了吗？】

傅砚清看见这条弹幕时，明显脸色一变。

一向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却说了一句不符合身份的话：

“不回答私事。”

到底半生已过，阅尽千帆，还不至于喜怒形于色。

只别扭一瞬，便缓和了神色，跟戏迷又聊了两句。

【傅老师可以来一段嘛？好想看您们两位合作呀。】

“以后会有机会。”傅砚清的承诺，听得她耳根一阵发热。

以后会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呢。

傅老师这么大的角儿，想必是不会在直播唱歌的。

江时亦艺高人胆大，便决定班门弄斧了。

“如果你们不嫌弃，今日我就献丑啦。”

随后看向傅老师：“您想听我来一段什么？”

傅砚清随口指了一段：“来一段《秦琼卖马》的西皮慢板吧。”

“行。”作为京剧老生演员的本工戏，自然都是信手拈来的。

江时亦准备在傅砚清的电脑上找场面，已见他起身取了把胡琴。

调弦一向不需要多久，胡琴到了他的手上，仿佛有魔力一般，三下五除二，便规规矩矩的琴瑟和鸣。

“这个调门行吗？要不要落调门？”

平常都是别人给他拉琴，他偶尔给徒弟拉过琴，至于坤伶，更是从未有过的牌面。

第一次跟她合，不太能找到她的调门，只凭记忆听过她以前唱歌，大约判断出来需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