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呵呵笑道：“郭县长客气了，到时候我一定多敬您几杯。”

因为工作上没有什么交集，卢向东和郭良成接触不多，只在一些大型会议的主席台上远远地看见过他几次。此刻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卢向东才发现，郭良成其实还挺年轻，根本不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怎么，卢向东就为唐睿能有这样一个归宿感到高兴，也没有郭良成头顶上绿油油的那种感觉。

杨眉却狠狠地掐了卢向东一把，示意他少喝酒。

郭良成已经看出来了，笑道：“卢主任，这是你女朋友吧？”

卢向东介绍道：“小杨，在省公丨安丨厅工作。”

杨眉也主动打了个招呼：“郭县长好！”

郭良成笑声更大：“呵呵，你们两个站一块真是郎才女貌，可把我们这对老头老太给比下去了。”

早先，郭良成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唐睿和卢向东的传闻，今天见了杨眉，他彻底放心了。杨眉就这么随随便便不施粉黛地往这里一站，那相貌、那气质，便把他所见过的女性全部比下去了。卢向东有这样的女朋友，哪里还会再在外面沾花惹草？

只有两桌人，婚宴便早早开始。郭良成分管交通工作，跟交通局的人原本就很熟悉，大家并不拘谨，该怎么闹还是怎么闹。所以，整个婚宴的气氛还比较热烈。自从黄文琦当上局长以后，卢向东跟交通局一向处得很好，这顿酒自然少不了。好在他酒量大，倒也不怕，只是杨眉没少朝他瞪眼睛。

…

散席以后，杨眉挽着卢向东的胳膊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一边嘀咕着卢向东不该喝那么多酒，一边感慨道：“今晚的菜还不错啊，怎么酒店的生意这么差？难道真是国营的做不过私人的？”

卢向东笑道：“那你要看今天晚上是谁请的客。”

事实上，朝阳宾馆的硬件设施虽算不上全县最好的，但肯定可以排在前列，而厨师的水平同样不差，关键问题就出在服务意识上。今天是郭县长请客，大家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如果换了普通顾客，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这种情况在各行各业都有所表现，只不过服务行业更加明显一些。

提起请客的人，杨眉忽然眯起眼睛，柔声问道：“他们夫妻两个怎么口口声声就要谢谢你，你究竟帮了他们什么大忙？”

卢向东倒也没有隐瞒，把唐睿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感叹道：“当时只是觉得她可怜，没想到她还真有飞上枝头成凤凰的一天。”

至于他跟唐睿两次上床的故事，自然是要略过不提的。

杨眉心地善良，听到唐睿苦尽甘来，倒也为她高兴，不知不觉便把头靠在了卢向东肩膀上，小声说道：“向东，你做了件好事，我为你骄傲。”又道：“只是苦了那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和唐睿处得来处不来。”

她所说的小姑娘是郭良成和前妻所生的女儿，今年九岁，上小学三年级。现在的孩子早熟，九岁的女孩已经明白许多事情。整个晚宴上，小女孩都表现得很安静，但杨眉以一个刑警的敏锐眼光，还是能够觉察出小女孩内心似乎并不高兴。

卢向东不由笑道：“你真是杞人忧天，要相信唐睿的智慧。”

孩子和后妈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只有相处好了，才会真正变成一家人。如果相处得不好，甚至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也不罕见。杨眉当丨警丨察时间虽然不长，但见过的案例倒不少，没来由地便有些伤感，小声说道：“将来我要是有个好歹，你不许给孩子找后妈！”

卢向东怒道：“瞎说什么呢，快点呸掉！”

杨眉也觉得这话不太吉利，连忙“呸”了两声。

卢向东却又说道：“快说童言无忌。”

杨眉“切”了一声，道：“你才是儿童呢！”

卢向东笑了起来：“按我们朝阳的规矩，只要没结婚，哪怕你七老八十了，那都算孩子。等你由女孩变成女人，那再说童言无忌就不管用了。”

杨眉却反问道：“难道你已经由男孩变成男人了？”

卢向东没想到杨眉反应这么快，慌忙说道：“我又没说不吉利的话。”

杨眉到底为自己刚才的失言有些懊悔，也就顾不上追究卢向东是男孩还是男人，连忙双手合什，很虔诚地念叨了两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卢向东好不容易把杨眉糊弄过去，心里却没来由地想起了小南小北。如果杨眉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后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轩然大波。但从内心来说，卢向东又希望有朝一日，杨眉能够和陈红以及两个孩子和睦相处。

当然，在现代社会里，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杨眉面前，几乎可以肯定，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不过，卢向东还是试探着说道：“其实你也不要想太多，有很多后爹、后妈就跟孩子相处不错。”

杨眉只以为他还在说唐睿的事，看了看黑咕咙咚的楼道，轻声笑道：“算了，算了，总关心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回到了明珠苑。卢向东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呵呵笑道：“也是，咱们还是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让你从女孩变成女人。”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眉嗔怒一声，脸却先红了起来。

只是她这一声嗔怒，在卢向东听来却好像是在撒娇。卢向东哪里按捺得住，俯身便吻了下去，却被杨眉一把拦住，皱眉道：“满嘴的酒气，先刷了牙才许亲我！”

卢向东抝不过她，只得放开手。

杨眉像泥鳅一样从卢向东身边滑了进去，小声说道：“我先洗个澡，你不许偷看啊！”

她之所以一直坚守着最后的底线，那是因为她和卢向东的关系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排除，只剩那个红色小本本，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今天她答应到朝阳来陪卢向东参加唐睿的婚宴，其实就已经准备着发生点什么。

卢向东是过来人，自然听得出杨眉话里的意思。幸福来得太快，反倒让他有点不适应，愣了一会才飞奔着下了楼。当他再回到家时，杨眉已经从浴室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条新毛巾正使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刚出浴的女人是最美的，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杨眉清爽的短发已经能披到肩膀了，让她又多了几分别样的妩媚，卢向东一时竟看得呆了。

杨眉白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去哪了？”

卢向东轻轻张开手，露出一个彩色包装的小纸盒，笑道：“刚买的最贵的一种，十元钱。”

杨眉的脸刷的便红到了耳根，啐了一口，说道：“流氓。”旋即又小声说道：“你先去洗洗。”

卢向东答应一声，飞快地冲进了浴室。

杨眉看着他的猴急样，“噗嗤”一笑，也进了卧室。没过几分钟，卢向东也跟了进来。杨眉不由嗔道：“这么快！”

“天天洗，冲一下就好了。”卢向东说着又要亲杨眉。

杨眉捂住他的嘴问道：“刷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