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陈红就已经把情绪调整了回来,紧紧依偎在卢向东胸前,轻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说了,两个孩子这么可爱,那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知足常乐,有时候并不仅仅表现在物质层面,许多时候同样会体现在精神层面。在这方面,陈红就处理得很好,也想得很开。但她越是表现得这样大度,卢向东就越有负担。不过他现在却承诺不了什么,唯有在心里默默下个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娘仨个,让她们也能享一享天伦之乐。只是决心虽然好下,真要实现起来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
晚饭后,柳大姐收拾好碗筷便睡进了客房,把空间彻底留给了卢向东和陈红。虽然陈红仍在月子里面,他们做不了那件事,但能够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很温馨。只是到了半夜,两个孩子哭闹了好几次,不是饿了,就是尿了。卢向东又是换尿布,又是哄孩子睡觉,忙得不亦乐乎。当然,忙归忙,也让他真正体验到了做父亲的感觉,心情自然大不相同。
实际上,虽然有柳大姐帮忙,许多事情仍然是陈红亲力亲为。只是这一晚陈红当起了甩手掌柜,除了给孩子喂奶这件事卢向东办不了,其他事情甚至包括洗尿布都扔给了卢向东,也算是暗暗出了一口气。不过,在天亮以后,陈红却还是把卢向东给“赶”了出去。
陈红当然希望卢向东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她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知道关系的重要。卢向东在省交通厅的关系不仅有助于青山公司拓展业务,也会有助于她新组建的工程队,对于卢向东的仕途同样多有裨益。另一方面,今年中秋节省纪委采取的行动也给她提了个醒,送礼要趁早。如果春节前省纪委再来这一出,好多事情就没办法进行了。现在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上不早不晚,正合适。
卢向东来省城的借口就是疏通关系,所以在陈红的坚持下,他也没有再矫情,先开车去了省委小家属院,给洪文昊送去了一些土特产,也就是土鸡蛋、干山菇之类,不值几个钱,表示个心意。戴鹏飞、屠正清、祝景山那里,他也各准备了一份。只是他们三个各多了一箱五粮液、两条中华烟。烟酒杯都是陈红临时帮他准备,并没有要他操心。
想到送给三个处级干部的礼物居然比送给省委副书记的礼物还要丰厚,卢向东便是一阵唏嘘。当然,这三个人在省里级别虽然不高,但都身居要职,也不会真的在乎这点烟酒,关键是心意要表达到位。
此外,像计财处的小李处长,专家组的刘逸风、林雅洁两位淮江大学教授,甚至还有省交通一建的那位胖主任,卢向东都送去了一些烟酒。
刚刚走出校门的时候,卢向东对于请客送礼的行为很是鄙视,认为这是不正之风。但是没多久,为了工作分配的事情,他就拎着烟酒找上了王明俊的家门,算是第一次被不正之风所腐蚀了。工作以后,他参加吃请的次数越来越多,对待这种行为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不过直到现在,他还守着一条底线。送烟送酒送特产可以,但现金却坚决不碰。
其实,送礼是件苦差事,也是件难堪的差事。有时会被人拒绝,有时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天下来,好不容易把这几家跑下来,卢向东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不只是身体累,心理更累。当然,他把时间安排得这样紧凑,也是为了明天可以不受任何影响地安心呆在家里。
但是计划往往不如变化快,就在他驱车回家的路上,却接到了祝景山的传呼,约他在九洲大酒店吃晚饭。
最迟到明年年底,省道部分路段的绿化工程就要开始动工,这是青山公司酝酿很久的一笔大生意。祝景山掌管着资金的审核和结算,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主动邀请卢向东吃饭,卢向东不能不去。
。”
卢向东自己却有些不舍,迟疑道:“那我叫个出租回来。”
陈红心里暖暖的,但态度很坚决:“别!你一身酒气,会熏着宝宝的。”
…
怕熏着宝宝是假话,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卢向东的安全,因为陈红知道,像今天晚上这样的聚会,他的酒肯定少不了。不过,当卢向东走进包间,才发现只是一场小范围的聚会,算上他和祝景山,一共也才五个人。
看见卢向东,祝景山居然主动站了起来,笑道:“向东,你迟到了,一会要罚酒三杯。”又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办公室主任吴宏伟,这位是交通稽查总队总队长杜巍然,这位是副总队长刘星宇。他们几位可都是大忙人,我好不容易才替你把他们约出来,待会你可要多敬他们几杯酒。”
“呵呵,祝处长有令,小卢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听了祝景山的话,卢向东有些明白了,今天这顿晚饭大概和黄蓓蓓的工作有关。这年头找个称心的工作不容易,请个客表示一下也实属应该。为这事,黄文琦跟卢向东也提过几次想请祝景山吃顿饭。但卢向东总觉得还是等黄蓓蓓正式上班以后再请客更合适一些,却没想到祝景山今天来了个越俎代疱。
果然,大家把酒满上以后,祝景山便举杯道:“杜队、刘队,向东是我兄弟。以后小黄到了你们那里上班,可要多多关照啊!在这里,我先替兄弟敬一杯酒,聊表谢意。”
卢向东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还是个美丽的误会。但黄蓓蓓一天没有上班,他就不能掉以轻心,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搞出一点小暧昧。但让卢向东始料不及的是,这个误会后来却给他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吴宏伟看到卢向东年纪并不大,祝景山居然和他称兄道弟,不禁有了兴趣,笑问道:“小卢在哪里上班?”
当得知卢向东只是朝阳县底下一个偏远乡镇的小干部时,杜巍然嘴角明显撇了一下,颇为不屑。不过,省稽查总队的名字听起来响亮,权力其实并不大,祝景山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也满满饮了一小杯。但后来卢向东敬酒,他每次都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却不肯多喝。祝景山点了他几次,他也不为所动。
卢向东心中也有些窝火,便取了个大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约有三两上下,直接走到杜巍然面前,笑道:“杜处长,这杯酒我专敬您一杯,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我干了,您随意!”
杜巍然依然端起那只五钱的盅子抿了一小口。
祝景山不干了,声音大起来:“老杜,你得换大杯!”
杜巍然手捂着酒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今天有些乏,不能喝了。”
正争执间,门忽然推开来,有个人走了进来,笑道:“老祝,打酒官司啦。好大的嗓门,在外面就听得清清楚楚。”
卢向东回头一看,却是戴鹏飞。再看桌上几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同样是处级干部,戴鹏飞上副厅是迟早的事情,而他们几个当中除了祝景山还有一线希望,其他人基本上已经走到头了。所以在戴鹏飞面前,他们却不敢摆什么架子。杜巍然更是主动离开座位迎了出来。
戴鹏飞却没有理他,主动朝卢向东招了招手:“东子,你什么时候来省城的?怎么也不到我那里去坐坐?明天不走的话,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