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淌水的声音,在夜色中很是刺耳,也更加让李德才感到紧张,总是有种错觉:在水响过后,会有一个长着大嘴的怪物,从水里忽然扑出来。
白瓷走在李德才身后,相隔不到三米,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沉闷的淌水声中,俩人默不作声的前行了大约五十米,就在白瓷觉得可能误会李德才时,他却猛地转过了身!
雪亮的手电光,一下子映照在白瓷脸上。
“啊,你要干嘛!”
白瓷惊叫一声,本能的抬手挡住了眼睛。
“后面,好像有人。”
李德才干涩的声音,缓缓响起。
“有人,有什么人?”
白瓷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看到不远处那辆汽车了,哪儿有人?
“好像是蔵在了树丛边,速度很快,眼花?”
李德才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白女士,我们不能再向前走了,必须得回去……”
“不,必须得走,我自己走!”
白瓷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坚定:“你不想被我误会的话,你自己可以回去,反正顺着路走,再走两公里就到了,不是吗?”
“算了,我不说了。”
李德才盯着白瓷愣了片刻,接着转身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天地良心,他刚才真是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人在远远的吊着他们,但白瓷就是不信,他要是再解释什么,肯定会让她更加怀疑自己居心**。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拼了命,我也要把她送到飞哥那儿就是了——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
李德才深吸了口气,不再多想,迈开脚步故意把水淌的哗哗更响。
这样做,就像胆小的人走夜路时故意唱歌那样。
俩人很快就顺着坑坑洼洼的盘山道,拐过了山角。
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一切都很正常,最多也就是白瓷的小脚,被碎石子给划破了,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因为是泡在冷水中,还能坚持下来。
“哎哟!”
刚拐过山角没走几米,白瓷好像踩在了一块更锋利的石头,忍不住失声低叫了声。
“怎么了?”
李德才赶紧转身。
“没……小心后面!”
白瓷刚摇头说没事,脸色忽然大变,尖叫了一声。
走在冰凉,到处是碎石子的水洼里,白瓷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穿高跟鞋过来,如果像李德才那样,穿的是运动鞋,就不怕会被碎石划破脚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华,谁能想到会走这种路?
穿着高跟鞋走的话,差不多得把脚脖子崴下来。
但情况就这样了,再后悔也晚了,只能咬着牙的光着脚丫走,被碎石划破脚也是很正常的了。
再一次被碎石狠狠划了一下后,白瓷终于忍不住低声叫了下,李德才赶紧转身,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
白瓷摇头,正要说没什么时,却忽然尖叫一声:“小心后面!”
在李德才转身,她抬头的瞬间,她竟然看到一个黑影,就像一个鬼魅那样出现在右边的山体上,居高临下猛地扑向了李德才!
李德才不是什么高手,发现这条路上不对劲,也只是靠着还算灵敏的第六感,所以在忽然遭到不明物体的偷袭时,躲过去的希望,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
可李德才自从跟了高飞之后,尤其是前些天去了岭南,跟着兔子在雨林中转了一个月,那边特殊的环境(不时出现的毒蛇等),使他的反应有了很大的提高。
所以当他转身,看到白瓷脸上露出极大的恐惧后,还没有等她失声尖叫出声,本能的猛地扑向右边的山体。
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在清冷的月色下就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在李德才刚才站立的地方。
也幸亏李德才反应迅速,要不然他非得被这一刀直接劈成两半!
不过就算是他反应迅速,及时向左扑去躲开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右臂还是被刀锋扫过,一块小孩巴掌般大小的皮肉,被切了下来。
胳膊上被硬生生切下一块肉来,肯定很疼,不过这时候李德才已经不知道疼了,身子狠狠撞在山体上后,借着反弹的力道猛地斜刺里撞了过去,左手中的手电筒狠狠砸了过去!
偷袭的人做梦也没想到,李德才能及时躲开他的偷袭,雪亮的长刀余势不减,狠狠斩在了水中的同时,他也跳进了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一击没有奏效后,这个人本能的就要纵身跃起,重新向李德才发出第二次进攻——但他却忘记了当前特殊的环境:他是站在水中的,水虽然不深,可却没到了他小腿,导致他的动作要比平时慢了一个节拍。
如果是在正常的路面上,他在一刀劈空后,可以在零点零三秒内,再次纵身跳起,手中长刀以最合适的角度横扫,把李德才拦腰扫成两段。
只是脚下的水,却大大延缓了他起跳的速度,等他纵身跳起、长刀平端着要横扫时——李德才的手电,已经狠狠砸在了他面门上。
强光手电足有三斤多重,李德才又是全力砸下来,这个人就像被迎面冲过来的火车头撞到那样,脸上发出了清除的咔嚓骨折声,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就像被撞断的电线杆子那样,仰面直直摔倒在了水中。
砰!
“侥幸!”
李德才暗中大呼了声侥幸,也顾不得查看那个人是谁,又是怎么样了,一把抓主白瓷的手,向来路狂奔:“跑,快——”
李德才俩人刚跑过山角,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借着远处的车灯光芒,他看到拐角处站了三个黑影,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好像幽灵那样,并排站在了路中间。
“武士刀!?”
看着那明晃晃的长刀,李德才双眼猛地眯起,一把就将白瓷拉在了身后,向山体靠去。
在华夏,受某些抗战影视的影响,只要一看到‘武士刀’这三个字,人们立即就会想到岛国武士,就像李德才这样。
冀南的南部山区内,为什么会出现了岛国武士?
看着那三个缓缓把长刀斜斜的举起,慢慢走过来的黑影,李德才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李德才自身倒是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干翻三五个一般小伙子不在话下,再加上跟了高飞后,也经历了一些事,可他终究没有单独面对过今晚这样的凶险。
他毫不怀疑,面对三个很可能是岛国武士的敌人,今晚他——死定了。
他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倒不是说他害怕,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岛国武士对手,更何况是三个?
刚才他能一举放倒一个敌人,侥幸的因素占了太多。
可现在,敌人肯定不会给他机会了。
至于被他保护在背后的白瓷,这时候彻底傻掉了。
恐惧,极度的恐惧,就像一个恶魔,死死掐住了李德才的咽喉,使他连呼吸都变得那么艰难。
他很怕,因为他看到了死神,嗅到了死亡散发出的血腥气息。
可他又很不甘,因为还有一个白瓷需要他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