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听着这句话就不舒服:世界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就选择我来担任这项使命?我从没有想成为一个拯救世界的人,我只想做个喝酒后站在大街上抄着口袋对美女吹口哨的痞子,谁特么的有兴趣管那些破事!
现在高老头又说出了这句话,让他心里更加的压抑,却偏偏没法说什么,只能端起茶杯就像喝酒那样,把凉茶一饮而尽,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高老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蛊惑一个人为了拯救世界接近修罗被变成太监,最终痛苦万分的死去,人们总是会适当的对他宽宏大量,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孙子。
狠狠吸了下鼻子后,高飞闷声说:“如果我不愿意去做那些事呢?除了会让老人家觉得我没骨气,不是男人之外,你会强迫我去做吗?”
高老头摇头:“不会。”
高飞开心了:“那就行,现在没我事了对?”
“是。”
高老头淡淡的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高飞再次吸了下鼻子,装做无所谓的样子:“什么问题?”
“为了歇制沈银冰这颗毒瘤更加强大,必要时,我们可以牺牲成千上万的无辜民众……国家,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高老头淡淡的说:“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真能眼睁睁看着沈银冰去死,或者被做成标本来被研究?如果你说能的话,就算爷爷我每说那些,你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无论和谁在一起,我也不会横加干涉。”
高飞没有一点犹豫,用力点头:“能,当然能!我也怕死,只要能好好的活下来,我绝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生死!”
高老头从烟灰缸内拿起一个烟头,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会去和老人家解释,相信他能理解一个幸福的人,不想失去幸福的感受。不会有人埋怨你自私。”
“别人不自私,也可以去接近沈银冰。”
高飞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口,毫不犹豫的开门走了出去。
高老头始终拿着那个烟头,目光平静就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好像对高飞的离去没有一点意外,和不满。
定定的看着那个烟头,过了足有三分钟后,高老头才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放在烟灰缸内时,房门却开了,高飞走了进来。
老头的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他赢了,在蛊惑孙子去送死的这场较量中。
“你赢了。”
高飞在门外明显经过痛苦的权衡,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沙哑:“我承认,不管死再多的人,我也不想在我死前,看到沈银冰被制成标本。我——无法忘记她,想到她会成为冷冰冰的尸体,心里就很烦。老头,你赢了,我甘心去做个太监。等我回去后,我就把她上了,免得以后再改变主意!”
“小子,我喜欢你喊我老头,这才是我的孙子,有着谁也不怕的骨气。”
高老头哈哈大笑,没有理睬他那些粗俗话,抬手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从旁边椅子上拿过一个黑色皮包,推在了高飞面前:“这是秦六甲献出来的青色封皮经书,我相信你以前见过。”
把高飞从香港召回时,高老头就是以经书为借口的。
但实际上,他是再次确定高飞甘心牺牲的决心,让高飞鉴定经书只是捎带着的。
高飞把经书拿出来,随便翻阅了下,就仍在了桌子上:“这是我见过的第六本经书。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经书出现,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本才是真的。”
高老头问:“你在地下的那个女朋友,还有安归王,她们两个也分不清?”
“分不清,安归王已经把那两本同样的白色封皮经书比较过了,连她这个王者,也分不清,更别说找出里面的秘密了。”
高飞撇撇嘴说:“也许,经书内有什么秘密,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谎言,其实就是一本讲述楼兰古国兴衰的悲惨故事罢了。”
高老头却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故事。经书内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个我可以给跟你保证。”
高飞很想问问高老头,他凭什么保证经书内隐藏着秘密,可看他期盼自己想问的眼神,就闭上了嘴。
对此,高老头有些失望,只好旁敲侧击的说:“安归王,楼兰王还有你们看不懂的秘密,不一定别人也看不懂。别忘了现在是个科技发达的年代,很少有东西能够在高科技面前,始终保持它的神秘性。比方要想鉴别六本《安归经》的真假,只需鉴定经书的纸张,和写字所用的颜料年代,就能区别出来的。”
相传《安归经》是凌玉公主所写,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两千年。
两千年的经书,依然能保存完好,字迹清晰,那么就证明当初凌玉公主在制作经书时,肯定采取了特殊处理,反正要想保持纸张数千年不腐,放在中医发达的古代,好像也不是太难的事。
高飞没心思去考虑那些,只是问:“这本书也鉴定过了?”
高老头点头:“是,鉴定结果让人很失望。秦六甲珍藏着的这本经书,存世只有不到七百年,看来是个赝。”
“他自己肯定不知道?”
高飞拿出一颗烟,递给了高老头。
高老头嘴巴嗒了好几下,伸了数次的手,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越是没有人监督,我越该遵守承诺。小子,收起来,别再眼红我——你说的不错,秦六甲自己并不知道,被他视作性命的经书,原来是个历史悠久的赝。”
说完,老头打了个哈欠。
上了年纪的人,和人说这么多话后,总会感到疲倦的。
高飞看出来了,准备闪人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忽然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注意《安归经》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出现过的,为了我抛出去的一本假书,竟然有那么多人参与了争抢。”
“事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有人故意泄露了经书的重要性。”
高老头神色严肃的说:“而且,我有种预感,一些和安归教有关的重要人物,随着沈银冰掌控贪狼,要隆重登场了。你所见识到的贪狼,也许只是这股子力量的冰山一角,毕竟重头戏都会在后面。”
“就像老百姓常说的,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吗?”
高飞嘿嘿一笑,把经书推到了高老头面前:“好了,今天就到这儿,我先回去了。”
高老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高飞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他坐上出租车离开这儿后不久,高老头也缓缓的走下了茶楼,上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车门关上后,就满脸疲惫的闭上了眼,喃喃的问道:“云华,我这样算计他,是不是太过份了?”
亲自开车在下面等待的高云华,沉默片刻后才说:“爷爷,我没法回答您这个问题。不过我知道,当初我们取得建国伟大胜利之前,那位老人家失去了很多至亲之人。成大事不拘小节,这是古人用鲜血总结出来的道理。”
高老头挥了挥手,低声说:“我要去那边休养一段时间,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要打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