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坐在窗沿上,柔声解释道:“我找主治大夫问过了,你阑尾炎的诱发原因,不仅仅是喝酒那么简单,还应该是身体受到某种毒素的攻击——怎么说呢,就类似于食物中毒吧。也许,昨天你在酒宴上吃了犯向的东西吧?”
王晨所说的犯向,是一句土话,老百姓常说的,比方人在喝酒时,不能吃柿子(烘柿),柿子和酒精相遇后就会起到化学反应,让人肚子疼。
至于阑尾,并不像岛国人在很多年前说的那样,毫无作用,甚至为了预防阑尾炎的发生,他们还把刚出生的婴儿阑尾割掉。
实际上,阑尾这段好像没有任何生理功能的肠子,就相当于一个淋巴组织,专门用来抵抗,化解来自外界的病毒攻击,为人体产生免疫力。
广泛一点来解释,阑尾其实就是个毒素容器,人体在吸收有毒物质后,这些有毒物质最终就会沉淀在阑尾中,再逐渐被消化、溶解——人们得阑尾炎,就是身体所受的毒物质太多,阑尾处理不了,所以才会引起发炎,疼痛。
“我突发阑尾炎,是受到某种毒素的攻击?”
高飞重复了这句话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飞哥,高总!”
看到高飞从病窗上坐起来后,李德才、陈大彪老王兔子等人,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围在窗边环绕着,有人关心,有人喜悦,有人还哀痛……从门外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在参加某人的追悼会,在瞻仰他最后的遗容呢。
看着眼睛发红的兔子,高飞伸脚就踢了他一下,骂道:“草,老子还没有死呢,哭个鸟啊,收起你的谄媚嘴脸,别恶心到老板娘!”
“是,飞哥。”
兔子马上就喜笑颜开,对自己能被高飞在众人面前踹一脚,深感荣幸,让陈大彪等人暗中骂道:马屁精——草,我刚才怎么还笑呢?
看着这帮人,高飞心中感慨不已。
他当然清楚,这些人的利益,已经和他紧紧绑在了一起,唯有他好好的,大家才能有好日子过,所以在得知他急病住院后,这些人才赶来,围在病房门口。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说他们是靠高飞生活的寄生虫也不为过,但他们对他却是绝对的忠诚。
忠诚和爱戴,一般都是大人物用真心和利益换取来的。
“大家都回去吧,各人去忙各人的。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护士说我打完这瓶就能出院了。回去后好好干,咱们明天肯定会更加美好的。”
高飞摆了摆手,刚要把这些人赶走,梁明带着张妍,还有萨拉娜,急吼吼的走了进来:“高飞,你怎么样了——可别吓我,你今年才27岁啊。”
梁明夫妻和萨拉娜,现在吃住都在天涯集团化妆品生产车间那边,是今早才得到高飞忽然住院的消息,随后就放下一切急吼吼赶来了。
本来陈大彪、李德才他们也在郊区的,只是昨天他们都喝多了,没有回去,所以才能在得知高飞住院后,用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说高飞今年才27岁的人,自然是从小和他打闹惯了的张妍。
也唯有她和刘小龙,在高飞面前才是有什么说什么,随意的让人发指……
“嫂子,只是急性阑尾炎而已,没有这样夸张吧?”
高飞苦笑了声,看到张妍现在面容憔悴后,就知道她是为天涯化妆品给拖累的。
想想也是,高飞这样信任梁明,从建厂到研发,再到销售,无论是高飞,还是假扮他的安归王,都对他信赖有加,从没有对他的能力表示过怀疑。
可结果呢?
现在天涯集团上上下下数百号人,所创的效益别说是养活他们自己了,甚至连喝水的钱都挣不出——梁明这个老总在这些天内,头发白了很多,张妍这个当妻子的,天涯集团实际上的二号人物,财政大臣,能不着急,能不憔悴吗?
“你打小就壮的好像一头牛犊,尽管瘦的好像小鸡子——可从没有得过这种病啊。”
张妍坐在窗沿上,握著高飞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关心的样子不像他姐,倒像是他老娘,握着高飞手关爱的样子,让王晨这个正牌老婆都汗颜,自问守着这么多人,她可做不出来。
“我倒是小牛犊啊,还是小鸡?”
高飞赶紧缩回手:“行了,妍姐,你赶紧擦擦脸,别这么夸张了。”
“夸张你个大头鬼啊你!”
张妍很恨的在高飞脑门上点了一下,骂道:“以后不许再喝酒,再喝酒,我打断你腿子!”
张妍其实是个有些小势利的小女子,以前高飞落魄时,她可没少为梁明偷着支援他,而和梁明吵架。
不过,吵架归吵架,张妍却从没有强行要求梁明以后不许再给高飞支援。
这就是一种姿态,她心疼自己花钱是真的,可关心高飞也是真的。
“是,是,以后我绝对不喝酒了。”
高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王晨很有眼力的拉走了张妍后,才松了口气,对梁明笑了笑:“从今天起,我给你和张妍放三天大假,不许推辞。至于集团那边,我自有主张。”
梁明不是个爱说话的,却明白高飞放他三天假期,就是让他缓解一下精神压力,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又是萨拉娜了。
这性格豪爽的蒙古女人,才不管王晨就在旁边呢,张开双手就狠狠抱了他一下,松开时又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大咧咧的说:“赶紧好起来,我还指望和你生个健康的孩子呢。”
萨拉娜一言既出,满屋子鸦雀无声——
几十号人都来看高飞,引起了本楼层护士的不满,嚷着让他们赶紧问候完了闪人,顺便把病人给带走,小小的急性阑尾炎罢了,有必要搞的好像沙特国王结婚这样郑重?
“你们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出院。”
高飞收起了笑容,看着梁明等人说:“不过,你们出去时,必须得一脸沉痛的样子。不要问为什么,照办就是。王晨,你去和院方商量一下,让他们把病例改一下。”
梁明等人搞不懂高飞为什么这样说,只是看他一脸的郑重,就隐隐猜出了什么。
还没有谁说话呢,兔子那儿就双手捂着脸,低声呜咽着走出了病房:“我那个——可怜的飞哥哦,你咋这么命苦啊?你要是挂了,以后让阿爷我怎么活啊。”
高飞拿起一个香蕉,狠狠砸在这家伙的后脑勺上,接着满脸微笑的对老王等人说:“不要学他这样夸张就行了。”
得到高飞的嘱咐后,梁明等人很快就离开了,每个人都是一副郑重的严肃样子。
眼镜却没有走,他知道高飞肯定有事要拜托他去办。
果然,高飞给了他个地址:“你去那边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异常动作。”
就在眼镜驾车奔向惜别里的秋水别墅区那边时,一个穿着白衬衣好像小白领的年轻人,来到了住院部的引导台前。
“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护士小姐很有礼貌。
年轻人笑的很有品味,说道:“我是来看病人了。嗯,他叫高飞,是今天凌晨因急病住院的。”
“哦,我给你查一下啊。”
护士小姐在电脑上扫了几眼,回答说:“是有一个叫高飞的,凌晨一点左右来住院的,就在907号病房,乘坐电梯上去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