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双方谁也看谁不顺眼,高先生不介意给楼兰王指出一条明路,只是不等他说完,就忽然觉得左肋下一麻,一种从没有过痛苦,就像刺穿薄雾的阳光那样,马上就传导到了他全身的痛感神经,喉头猛地一缩,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曾几何时,楼兰王就在柳崇山肋下点了这么一下,老柳还没有熬过十秒钟,就彻底的崩溃了,把他所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那样说了出来,只求速死。
说出别人想知道的话,就是为了快点死去,这足以证明这种痛苦有多么的难熬。
高飞凶悍的自杀行为,把楼兰王给彻底震住了,也把她内心的骄傲狠狠击碎,使她意识到她这个骄傲的女王,在人家心中就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这种个打击,让楼兰王心灰意冷,觉得实在没必要留在他身边了,准备不辞而别时,却听到了高飞和眼镜的那番谈话。
楼兰王这才明白,她被高飞算计了。
要不是这混蛋在阴谋得逞后,憋不住的要和人显摆,她可能一辈子都没脸再见他,最多也就是暗中帮他罢了(这正是高某人的最终意图)。
探听到真相后的楼兰王彻底怒了,恨死了高飞,这才破门而入。
当一个女人恨死一个男人后,会用最歹毒的方式来折磨他,就像现在的楼兰王,毫不犹豫的就把折磨柳崇山的手段,用在了他身上。
她迫切的渴望看到高飞痛苦的样子,痛不欲生的向她求饶,然后发誓一辈子都对她唯命是从,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追狗他不敢抓鸡……
黄豆大小的冷汗,就像瀑布般的从高飞额头淌下,脸色蜡黄的吓人,全身都无法动一下,喉头嗬嗬作响,被剑尖划破的地方已经有鲜血淌出。
楼兰王咬着牙的笑,柔声说:“当初我折磨柳崇山时,他熬了没有十秒,你能熬多久?如果你熬不下去的话,那就给我眨巴一下眼睛,我就会解除你痛苦的。”
“放开他,你这个臭女人!”
刚才遭到高飞愚弄后,被差点气死的眼镜,这时看出他正在遭受无法忍受的酷刑后,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了,亮出刀子厉喝着扑了上来。
这次,眼镜终于动了杀意。
他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好了以后要跟着高飞混,那么就会倾尽可能的维护高飞,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利,哪怕这个人是和高飞不清不楚的女人。
她敢动手,他就敢杀她!
人在开玩笑,和动了真怒时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开玩笑时,不管表面多么凶神恶煞,可也没有动了真怒时的那种骇人气势。
就像刚才眼镜第一次从背后袭击楼兰王时,动作看起来也很凌厉夸张,可却没有一击必杀的气势,完全就是配合高老板和女人耍着玩儿,被踢出去后还能做出鬼脸来活跃气氛。
这次却不一样了,眼镜看出楼兰王真了狠手,心中又惊又怒,杀心顿起,腾身扑上来时,惯用的手术刀已经亮在手中,真正做到了人刀合一,低喝一声直奔楼兰王背后要害而来。
二十多年前就成名的欧洲杀手之王在愤怒下,气势相当骇人,就像阴云密布了大半天、随着一声霹雳响起后穿破浓云的闪电,楼兰王根本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得到。
察觉出眼镜动了杀心后,楼兰王脸色骤然变寒,再也没有留情,娇喝声中左手袍袖猛地后甩,重重击打了他前胸上。
刚扑到楼兰王身后的眼镜,就像高速奔驰的汽车,与迎面而来的汽车狠狠撞在一起那样,身形猛地一顿,觉得被一把大铁锤狠狠砸在了心口,身子攸地拔高,直直撞向天花板。
眼镜人在半空,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像一直断了线的风筝那样,重重砸落在了地毯上,一流翻滚碰到墙壁后,才卸去那股相撞的大力,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后,脸色蓦然雪白,脸上的眼镜也摔落到了一旁。
大力卸去后,眼镜下意识的腾身跃起——但刚窜起半米高,心口位置却再次一疼,眼前发黑瘫倒在了地上,左肘支在地上,大张着嘴巴剧烈喘着粗气,就像一条离了岸的鱼那样。
楼兰王左手袍袖挥出后,始终保持着当前的动作没有动,一双媚眼却没任何变化,冷冷看着眼镜,只是眉梢微微挑起,带着一丝讥讽。
楼兰王在看到眼镜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了,不过却没放在眼里:在她心中,这个世上就没有能威胁到她的人。
她是一个无敌的存在,正像安归王所说的那样,莫邪征东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一个把世间顶级高手都很轻松踩在脚下的人,也许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神。
眼镜倔犟的昂起头,狠狠盯着楼兰王。
他此时眼前仍然发黑,只能看到楼兰王一个模糊的影子,别说是扑上去再次战斗了,就连站起来都那么的困难,就像肩膀上挑着万斤重担那样。
他还是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楼兰王,苍白到吓人的脸上带着狰狞的惨笑,低声喝道:“我、我要杀你,一定杀——你!”
楼兰王看着眼镜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讥讽之色全去,换成了凝重,还有一丝丝的佩服。
眼镜都伤成这样了,别说是杀人了,就是走路都是个困难,楼兰王只需轻飘飘的一记手刀,就能把他脖子斩断,可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任由任何人伤害高飞。
在高飞答应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女儿时,眼镜就把他的命卖给了高飞。
俩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俩人都没有说过,可眼镜相信高飞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要是为高飞死了的话,高飞就算是死,也得保证他女儿的幸福。
这是承诺,两个男人之间无言的承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放开他。”
眼镜一步步走到楼兰王面前时,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笑容依旧,说话的口气依旧,骇人的杀气依旧,举起了右手。
楼兰王没吭声,用动作回答了眼镜:袍袖一挥,眼镜再次向后飞出,落在了沙发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昏了过去。
“没想到你这随从倒是很衷心,也很有几分本事。”
楼兰王晒笑着摇了摇头后,这才转身看向了高飞。
当初楼兰王用同样的方式折磨柳崇山时,后者没有熬过十秒钟。
她知道高飞肯定比柳崇山更能熬,但最多不会超过二十秒,因为她很清楚那种语言无法描述的痛苦。
所以在给高飞施了酷刑后,就在心里默算着时间,准备在二十秒左右就解除他的痛苦,不能再拖,要不然他会被疼傻——一根胶带不能在滚烫的热水中超过一定时间那样,要不然胶带就会变形,就像高飞的神经都会受损,再也无法恢复正常那样。
轻描淡写的收拾掉眼镜的时间,恰好是二十秒的时间,楼兰王在转身时,右手已经抬起,准备解开高飞的痛苦,然后再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耍她。
楼兰王相信,高飞经过这番摧残后,肯定会对她又恨又怕,再也不敢冒犯她。
她没有打算伤害高飞,从在地下楼兰古城的某一刻起,莫邪征东就不再有伤害他的心思,她只是想给这厮一个教训,就像大人教训小孩子,只是想让他长个记性罢了。
可是,就在楼兰王转身抬手准备解除高飞的痛苦时,动作却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