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红没有理睬高飞的胡说八道,轻声说出了一句话:“他说,他可能知道你父母是谁。”
蹭地一声,就像有股子高压电流从高飞头顶灌入,瞬间传递到身体每一根神经末梢那样,致使他的瞳孔,也骤然缩成了一根刺!
啪的抬手,高飞抓住了颜红的左手手腕,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没有骗我!?”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乔治.索拉斯的孙女妮儿,能引起高飞的高度重视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其它的,一切都是神马浮云。
没有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高飞也是人他老爸撒种,人他老妈生出来的,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哪怕他们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不过,孤儿院的王院长(梁明老婆张妍的母亲)在高飞问她这个问题时,却总是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因为高飞是在出生刚满一个月时,被人在河边捡到并送到孤儿院的。
根据王院长说,高飞被送到孤儿院时,那是一个冬天,北风呼啸,他身上只裹着一层棉褥子,全身都已经被冻得青紫,要不是被一个小名叫猫猫的流浪汉及时送到孤儿院,相信他早就成冰棍了。
王院长把婴儿抱进暖房内后,曾经仔细寻找和他身世有关的信息,但除了被褥上被口红写了个大大的‘高’字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线索了。
正是因为这个‘高’字,孤儿院才给他取名高飞——这,也是高飞所知道的一切。
可是现在,颜红却告诉他说,苏北山可能知道他父母是谁,他能不激动?
“高飞,你轻点,你、你弄疼我了!”
颜红瞥了眼脸色极度扭曲的高飞,吓得赶紧放缓车速,把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高飞松开手,哑声道歉:“对、对不起。”
颜红揉着被捏的发青的手腕,柔声说:“不要紧的,我们去苏北山那边?”
冀南南部山区16号别墅。
自从知道苏北山原来是个太监后,高飞再看这栋豪华别墅,就觉得有股子阴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实际上也不想再见苏北山。
但这次他不来不行,因为苏北山说和他说一些有关他身世的事。
红色法拉利驶进别墅院子里后,正在半躺在窗前太阳伞下看书的苏北山,放下书站了起来,等高飞推门下车后,冲他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客厅。
海伯在旁边说:“高飞,颜副总,来了。”
高飞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客厅。
颜红却留在了院子里,和海伯低声说起了什么。
“坐吧,这是刚泡好的茶,喝一口解暑。”
苏北山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亲自为高飞斟上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高飞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后说:“我来,不是要喝茶的。”
苏北山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还等不了一杯茶的时间?”
“能。”
高飞沉默片刻,端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北山端着茶盅,微微闭眼轻轻嗅了片刻,才慢慢的抿了一口,然后就是长达四五秒钟的品尝——
和刚知道这个消息不同,高飞现在基本恢复了镇定,也端起茶杯学着苏北山的样子,静心品茶。
两个人在接下来的七八分钟内,都没有说话,高飞满茶倒水时才会发出水流声,仿佛他急吼吼的赶来,就是为了陪苏北山品茶那样。
高飞第五次端起茶杯时,苏北山终于说话了,但却不是有关他身世的话题:“其实,你就是真正的鬼舞吧?”
高飞喝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丁点的变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的说:“沈银冰把我说的那些都和你说了?”
“嗯,小冰当晚就和我说了。”
苏北山放下茶盅,抬眼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副草书:“其实从你那次来刺杀我,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一般人了,只是我却没想到你竟然是鬼舞。我知道,凭着你的刺杀本领,要想杀我得到那三百万美金,是易如反掌的。”
高飞依旧语气平淡:“也不是易如反掌,最起码我就差点死在那只狒狒爪下。”
苏北山却没有再聊这个话题,自顾自的说:“依着小冰对你的感情,如果你想杀她的话,那也是分分秒秒的事——幸好,你选作了用最快的方式保护她。”
高飞冷冷的说:“我现在暂时不缺钱,我的西餐厅开业后,我以后都不会再缺钱,所以压根就没必要挣那种血腥钱。”
“我知道。”
苏北山点头:“你不缺钱,但有的人却缺,毕竟这是五百万美金。”
高飞皱眉:“苏董,看在沈银冰的份上,我叫你一声苏董,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不想在这儿和你绕圈子。”
苏北山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高飞:“好,那我就直说了。你协助小冰渡过这次难关,找出要刺杀她的幕后黑手。你如果做我女婿的话,我会把北山集团交给你打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另有所爱,那我给你集团百分之十五的干股——最重要的是,我会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
高飞慢慢推开茶盅,盯着苏北山的眼睛,缓缓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找不到要刺杀沈银冰的幕后黑手,彻底解除她的危机,那么你就不会说出我的身世?”
苏北山点了点头,还没有说什么,高飞忽然站起,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低声说:“苏北山,你以为我会为了沈银冰,就不敢杀你!?”
苏北山脸色镇定:“你当然敢,可你要是杀了我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谁能告诉你的身世了。这对你来说,肯定是个遗憾吧?”
高飞冷笑:“你现在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苏北山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变的尖细了起来:“二十六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创建北山集团,还是一个行政部门的科员,还没有和小冰的母亲若萱结婚。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寒冬,冀南大清河凤凰山路段还是一片荒草地。若萱从京华坐长途车到冀南来看我——你能不能松开手?我说话有些吃力。”
高飞松开手,替苏北山倒上了一杯茶。
苏北山端着茶杯,看着那副草书,目光空灵:“我记的很清楚,那一天从京华来的长途汽车,在凤凰山路段抛锚,若萱在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接她。那时候,天已经黑了。”
垂下眼帘,苏北山继续说:“我接到电话后,马上就开着单位的车子向那边赶。不过说起来也够倒霉的,车子刚到半路就爆胎了——等我赶去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却没有看到她,连忙问看守汽车的司机。那个大胡子司机听我说了若萱的样子后,才指着前面很远处的河边说,他好像看到若萱去那边了,应该是去解手了。”
顿了顿,苏北山才说:“我按照司机指点的方向下了大堤公路,沿着河边向北边寻找若萱,走了大概有五百米吧,才看到她从前面走了过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