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镇长,是他们有错在先啊!”唐一山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总之,上面的领导已经给我打过了电话,马上给我离开村委会!”萧玉梅越说越生气,像吃了炮药似的,“唐一山,我当初破格任用你当村支部书记,就当我萧玉梅看错了眼!……唉,你好冲动,好让我失望啊,看来还是马多奇以前说得对,你唐一山这人可以任用为职,但不能重用!”
“玉梅……”
“别喊我玉梅,喊我萧镇长!”萧玉梅立即纠正道,她这会儿哪有心思跟唐一山念旧情呢,只听她又说:“唐一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了娄副省长和郝首长的儿子呀,现在因为你昨天的一时冲动,竟然自毁了你的大好前程,真是太可惜了。”
萧玉梅的后两句话倒是对唐一山充满了无限的惋惜,可是,萧玉梅现在也是没办法啊!
就在昨夜时,县长萧子运打电话告诉萧玉梅,说省委和市委的有关领导分别通知他,要他朝下面安排人对绿杨镇一个名字叫唐一山的人削职罢官,萧子运虽然不敢多问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绿杨镇刚刚担任正职镇长是他的侄女萧玉梅,要处理唐一山的话,自然是萧玉梅说了算,因此让萧玉梅早点解决了唐一山打人之事。
唐一山绝非那种身处囧途而苦苦哀求之人,既然萧玉梅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干脆把心一横,“萧镇长,谢谢你栽培了我,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不能让你为难,既然如此,我现在就离开村委会。”
萧玉梅沉默片刻,语气缓缓柔和了一下,问:“一山,你要到哪里去?”
唐一山面色微微凄然,继而,望着窗外的雨中一只奋勇疾飞的鸟儿,说道:“常言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萧镇长,一山永远会记得你的提拔之恩,一山……”
唐一山说到这,语气顿了顿:“一山……一山,走了!”
说罢,随即挂了萧玉梅的电话,穿好衣服,不顾苏蜜桃的阻拦,一脸愤然的夺门而去。
唐一山骑着摩托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委会,在秋雨中,他像一只没有方向的大鸟,在如烟似尘的蒙蒙雨雾中,慢慢地消失了身影。
张红樱早早的起了床,一边叠着床被,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就在昨夜,唐一山一夜未归,这难免让她心中有种浓浓的落寂,她也不知唐一山昨夜为何不回家,她想,或许他是忙于工作了吧。不管怎么说,她的内心是喜欢唐一山的,尽管,她也知道姐夫和小姨子之间不该滋生孽缘,但是,她却无可救药的恋上了他。为了他,她自己宁愿忍受村人的白眼和私下议论,宁可置于爹妈而不顾。
也只有张红樱自己清楚,她对唐一山的情缘,一方面来源她姐张红霞,她只想用一颗善良的心弥补她姐以前对唐一山的过错,;另一方面,经过上一次在医院里细心照顾唐一山的事儿,她已经言不由衷,毫无理由的爱上了他。
张红樱叠好床被,先是给小外甥嘟嘟沏了一杯奶粉,然后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番后,走到院里拿起一把大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
中午的时候,唐一山回来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骑着摩托车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姐夫,你这是去哪儿了?咋喝成这个样子?”张红樱急忙跑上来扶住了他。
“去黄冈街上了。”唐一山挥挥手,不让她扶着,随即步伐踉跄的进入堂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精神颓废的望着独自玩耍的儿子,又道:“如今我和你姐的夫妻关系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要喊我姐夫了,要喊就喊我唐一山吧。”
张红樱在唐一山面前是个很乖巧温顺的女孩,她马上喊了他一声“唐一山”,可是一转念又觉得直呼其名有点不妥,随即想到马玉娇对他的称呼,又改口喊他“一山哥”,并问:“一山哥,你喝了多少酒,咋醉的这么厉害?”
唐一山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一山哥”这个称呼很满意,然后,他把儿子抱过来,放在腿上,答道,“我在黄冈街上喝了一斤酒,若是心情高兴的话,还可以再喝的。”
黄冈街在十五六年前是个乡政府所在的地方,那时候的绿杨镇还是个人民公社,后来经过当地政府机构改革,黄冈街的乡政府取缔,将现在绿杨镇划为镇政府单位,乡政府单位就此成了一个时代的符号,目前只是个小乡街一说了。
前文交代过,黄冈街也是马三炮和郑和平各自经营石料厂的地盘,今天早晨,唐一山出了村委会大院,直奔黄冈街而去。
他的心很失落,他想买醉,甚至想品味以下李太白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诗境情怀。
唐一山之所以选择在黄冈街独自喝酒,不是没有理由的。想想他自己上任以来,清肃村委会内部混乱的局面,兴修马家沟村路,筹划一个个方案引带村民发家致富,这无疑都说明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政绩的,还是非常用心的为老百姓谋福利的。
但是,只因为黄冈街上的马三炮和郑和平之间的恩怨,从而引出了马多奇对他进行的压制,报复,和图谋不轨。
他是那么的爱着唐家村一带的村民,现在却对黄冈街有了种说不出的恨意。
简而言之,没有马多奇对他处心积虑的算计,就没有他奋起反抗而扳倒马多奇的一天,如今马多奇栽在他一个小村官手里而完蛋了,王进财和于全福也玩完了,他唐一山以为这一带从此天下太平,在没有人跟他过不去了,那么,他便可以大显身手,发挥他的英雄用武之地,让黄冈街和唐家村这一带的村民全部都富起来!
可是,唐一山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了苏蜜桃而怒打了两位省高官的儿子娄浩义和郝启龙,他更是万万没想到萧玉梅的一个电话,结束了他所有的官路和辛苦经营的政绩。
唐一山在黄冈街上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一斤老白酒,自喝自饮,消愁万丈。但是,唐一山不是那种喝得烂醉如泥而不回家的男人,当他喝完了全部的酒,知道自己的短暂官路已经终结,他该回家继续老实本分的做他的养鱼专业户了。
这时,张红樱走过来,忙说:“一山哥,你喝醉了,俺扶你上楼休息吧。”
“喝醉?我才喝了一斤老白酒,这叫啥醉酒啊,告诉你吧,如果我不是挂念在家的嘟嘟,我还想再喝一斤呢。”
其实,唐一山的酒量的确出乎惊人,以前,他刚刚退伍的时候,曾经跟一位关系十分要好的战友,两人在谈笑间一共喝了三十九瓶啤酒,结果,那位战友喝趴下了,唐一山却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张红樱劝道,“醉酒会伤身的,你以后少喝点哦。”
唐一山瞪着眼睛:“少喝?少喝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是村支部书记,不管喝多少酒,难道还有人过问吗?”
张红樱吃惊的问:“你怎么不当村支部书记了,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