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行瞅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再看白痴,他道:“怕我毒死你?”
孟绍哈哈扯了个假笑:“怎么会。”
他拎开椅子坐下,看了徐自行许久,对面的人面色正常,吃吃喝喝,吃相优雅,吐鱼骨都能排个照片贴墙上,让人看看什么叫享受。
孟绍托着下巴又看了会儿,说道:“这几天都不露面,该不是每天在家研究厨艺了吧?”
这可是徐自行啊,喝水都有人替他倒的,什么时候要亲自做饭了?
“你们小区那服务中心倒闭了?”
徐自行夹了一块肉放到对面碗里:“尝尝味道,给个评分。”
孟绍:“……”
他这会儿可以断定,徐自行是受到了刺激。“你去海城的时候,薛慕春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大变化,都做起家庭煮夫了?”
“该不是……你想做顿大餐感化她?”
徐自行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白痴了,他道:“做饭、洗衣、整理屋子,是基本的自理能力,你会几样?”
孟绍无端的就被攻击成了“无自理能力的废物”,仰天呵笑了一声:“徐自行,你是想告诉我,你都奔三了,该不是在今天顿悟,不能枉费你那名字,想样样都行?”
徐自行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放下,拿起手肘边的水杯喝了口水。
孟绍瞅着桌面上,有鸡汤,但他却喝了白开水,可见那汤很咸,要么就是味道不咋地。
等一下——
孟绍盯着那只水杯看。
他记得徐自行每次喝水都是拿玻璃杯的,半月湾到处都是玻璃制品,现在怎么是陶瓷的了?
他特意再看了看自己用的客人水杯,也是陶瓷的。这么一看就觉得不对劲了。
孟绍站了起来,索性走到厨房去看。
他知道徐自行的大部分玻璃制品放在厨房的一柜子里面。打开一看,里头各种样式的玻璃制品都不见了!
他快速走了出来,瞪着徐自行道:“那些东西呢?”
徐自行面上没有一点儿变化,夹了口鱼嚼了嚼,道:“那是薛慕春买的,不是我的。”
孟绍明白了,徐自行这是恼了,把自认为属于薛慕春的东西都扔了。外头那几个箱子,装的应该就是那些玻璃制品。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看起来唯一安全的水杯喝了口水,说道:“薛慕春搬走时,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走了。在她看来,那些玻璃品是你的。”
“而现在,你发脾气了,就把那些都扔出去,玻璃幸亏没有心。”
徐自行看了他一眼:“让你来吃个饭,话这么多,不吃就一边儿去。”
孟绍看他独自对着八个餐盘,也是可怜,不就是喜欢的得不到,生闷气折磨自己么。
他捧场的拿起勺,先尝了口那鸡汤。一口下去,脸都绿了。
“你这是鸡汤?”他拨了拨那只鸡,“这么辣?”
徐自行面不改色:“第一次做,你未必比我做得好。”他是照着网上视频做的,大概就是多放了点儿姜片吧。
孟绍就再也不动第二下筷子了。
他看着徐自行结束晚餐,再看他端着餐盘拿去倒了,连最后的清洗都是自己手洗的。
孟绍张了张嘴唇,哑口无言。“徐自行,你在海城,到底遇到什么了?”
徐自行捏着除油污清洁剂喷洒,缓慢擦拭油烟机,想到薛慕春说的那几句话,说为什么明明是演戏,还能把落泪做的那么逼真。
三年零四个月,她就是这么独自守着两个人的婚姻过了的。
她空有一手好厨艺,因为他的刻意保持距离,就一次都没展示过。
她不需要做个洗手作羹汤的阔太太,这灶台,这油烟机,她都不需要擦拭,她有着自己的事业,或许在别人看来羡慕都来不及,不过却连炫耀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不允许。
不允许她出现在他的圈子里,贵妇圈,名媛圈,她只是个不能有姓名的徐太太。
男人的手停顿了下,开口道:“孟绍,我没有特别喜欢薛慕春,只是有点兴趣而已。”
孟绍眨了眨眼睛,以他多年情场浪子的经验来看,越是嘴上说不喜欢,就越是肯定喜欢。
“嗯,你不喜欢,所以这又是下厨房,又是洗洗刷刷的,几个意思呢?”
徐自行转过身,后腰抵在流理台面上,抹布随手抛到水池里,他道:“换点花样,换换心情。”
他的目光落在曾经装着玻璃制品的柜子上,就像薛慕春说的,把有她印记的东西都扔了,去“薛慕春”化,将她的影子在他的记忆里淡化,洗去。
薛慕春不过是个瘦马而已,不该这么影响他的情绪,他的生活。
徐自行这几天想了想,薛慕春于他而言,就像是个深藏在柜子里从来不用的玻璃杯。有一天忽然发现了,拿出来时却打碎了,他就想,这么贵的杯子都没好好欣赏过,破碎了觉得可惜遗憾。
他试着用修补膏将杯子修修补补,看能不能恢复原样,发现不可能,就更加加深了遗憾感。
但其实,只要扔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孟绍唔了一声,他能这么想,也是好事,就怕得不到的一直执着下去,走火入魔,那就越陷越深了。
“徐自行,你就是身边女人太少了,才总这么念念不忘。你要像我,不谈身子不谈心,那就轻松许多。之前阿姨不是给你介绍了几个女孩,要不要再换换心情?”
徐自行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凉茶出来,一瓶抛给孟绍。
孟绍还以为是什么新出的高端饮料,仔细一看,这不是大学小卖部常卖的三四块钱一瓶的凉茶么?
亏得孟绍这阵子跟祝卿走得近,不然连这都认不出来。
他开冰箱看看,好家伙,小半个冰箱都是。
他瞅了眼徐自行,看他神色自如的抽出吸管插入孔,看得都有点害怕了。“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玩意儿了?”
徐自行看了眼手里的饮料,没说话,趿着拖鞋朝客厅走,打开了电视机坐下,然后拿着手机写着什么。
孟绍走过去看了眼,发现他在填快递单,地址有“鑫茂”二字。
孟绍撇了撇嘴,这算什么放下,小学生都比他能放得下。
他单手支在沙发扶手上,看电视机里的游泳比赛重播,换了个话题。
“谢胥去了海城,你听说了吗?”
徐自行收起手机,嗯了一声,孟绍回头看他,“你们见上面了?”
“阮洁把他叫过去的吧。”徐自行喝了口饮料,对于谢胥只是皱了下眉毛。
谢胥对白家有怨气可以理解,但用那种手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
阮洁一心要携子上位做白太太,而白绯月是铁了心不会让她好过的。谢胥名义上帮卢佳怡罩着阮洁,说到底,阮洁只是他对付白家的一个工具。
孟绍揉着耳珠子,视线盯着电视机,脑子里想的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