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春:“嗯,有一点。”
她意外余央竟然会来敲她的门。
余央道:“方便说话么?”
薛慕春往屋里看了眼,道:“有朋友在家,去楼下说话吧。”
余央:“那倒不用,不是什么大事,走廊说几句就好。”
薛慕春点点头,就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安全楼梯那里,没进门,就在门旁说话,显的特别光明正大,还显出了女人的不屑。
薛慕春心里低叹一声,余央对她的反感,还是一如既往啊。
“想说什么?邵靖川么?”薛慕春先开口,余央道,“不是,想问一下,这边还有房子出租吗?”
她往邵靖川那屋看了眼:“有人托我照顾他。我也正好找个落脚的地方。”
薛慕春扯了扯唇,如果真是为了租房,就不用来问她了。她道:“你应该问中介,楼上楼下还有没有别的房,我是不清楚的。”
“不过这边的房型有客厅,你可以跟邵靖川商量一下,问他愿不愿意跟你合租。”
余央抿了下唇,顿了顿:“那倒不用,我刚才看了下这公寓环境,房价应该不是很贵。”
薛慕春为这个回答怔愣了下,失笑,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
她道:“哦,那你问问中介吧。”
一问一答,完全是两个方向的。薛慕春“建议”说合租,是因为余央刻意显出与邵靖川关系很亲密,她也就那么一说了。
而余央的回答,更好像是在意薛慕春说她租不起房子,非要显示自己有钱。
谈完话,余央就走了。
一个进了电梯,一个回自己家。
薛慕春一进门,白绯月就追问是谁,薛慕春说是那位同学,白绯月就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听薛慕春说她问租房的事情时,白绯月就更觉得奇怪了。
“不是……她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
要说为了个男人针锋相对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要说宣誓主权,那干嘛不直接住进邵靖川那公寓,天天恶心薛慕春不是心情更好?
徐墨剥开蟹腿肉给她,一边说道:“邵靖川不答应,她住不进去。”
白绯月回头瞪了他一眼,男人,懂什么。但她也没懂余央是什么心思。
薛慕春笑了笑,这事儿还得从她进入北城大学,大一新生报到那天说起。
薛慕春十五岁时,就考入了北城大学,而且还是王牌专业,读医科。因为上的是顶尖学府,杨秀还挺高兴的,亲自送她去学校。
校门口有高年级学长迎接新生,接薛慕春的学长很殷勤,提了薛慕春的行李箱走前面带路,杨秀挽着名牌包与薛慕春逛街似的边走便参观学校。
旁边有个女生也是新生,自己推着个大大的行李箱,手里还要拎一只很大的手拎行李包,背上再背个书包,穿着朴素,整个看起来就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这个女生,就是余央。
彼时,薛慕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那个系的,那一面也没什么想法。大家都是北城大学的新生而已,学校那么大,以后也未必再能遇见。
可是当时,杨秀就指着那女生现场教学,说:“你看,女孩子能吃苦,独立,好是好,很让人欣赏。但男人们看到她,就只有欣赏,没有进一步的心思了,处到一起也只有兄弟情。”
“女孩子文文弱弱的,软软娇娇的,才会让男人怜惜,想照顾想疼人。”
几年以后,薛慕春嫁给了徐自行,她倒是做到了性格软,温柔乖巧,可她的对手是比她更温柔乖巧的卢佳期,两人严重撞型,人家还比她认识的人时间长,还病娇,薛慕春哪有赢的机会。
薛慕春想到那时,就想,徐自行可不就是喜欢病娇的,身体有病,心理也有病,又作又病。而她只做到了温柔听话,不搞事,有事也自己消化了,没做到“作”,结果把自己弄得三年都没姓名……
薛慕春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扯远了,再拉回来,接着说道:“那个女生,就是我妈说的,不会被男人疼,自己扛行李箱的余央。”
杨秀做富贵太太时间长了,即使在落难时,说话也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再加上她一身名牌,在余央眼里,就是明明白白的嫌人家穷的意思。
杨秀倒是参观完学校,再嘱咐薛慕春在大学期间找个富贵子弟做男朋友,把话交代完就走了,薛慕春却因为她,第一天就多了个敌人。
当天晚上,新生在教室集合做自我介绍时,薛慕春看到余央,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那几年医学院的明争暗斗,就因为杨秀开学的那一番话,开场了。
薛慕春回忆归回忆,但对于杨秀的原话还是修改了一番的,不然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亲妈,继母也说不出这么露骨的话。
她只提杨秀在背地里说人家穷。
白绯月听完薛慕春的回忆,皱了皱眉:“阿姨那时候说话是有点过头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也生气。”
薛慕春咧了咧唇,不过余央确实因为杨秀那话很在意。
后来,薛慕春知道余央的家境不好,父母都生病没什么收入,学校本来可以给她补助金,她拒绝了,也不接受捐款,硬是自己打工挣学费、生活费,还拿到了奖学金。
薛慕春那时虽然拿了一等奖学金,但每次看到公告栏贴出来的名额,看着第二名的余央,就想余央如果不是课余时间去打工,第一名就是她的。
“哎……”薛慕春端着茶杯,站在阳台看夜色,想起学生时代那会儿,其实没多少回忆,最多的就是在啃书,做实验,余央算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关于同学的记忆了吧。
此时,白绯月跟徐墨都回去了,她才有个人空间在这里追忆从前。
门口传来声响,薛慕春转头看过去,见邵靖川拄着双拐独脚进来了。
薛慕春穿过客厅与阳台之间的推拉门,回到客厅,在水杯里添了点儿水,没看他:“我应该把密码换了。”
邵靖川看她:“你在生气?”
薛慕春捧着水杯捂手,微微蹙了下眉:“天冷了,阳台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手冷。”
一问一答,驴头不对马嘴。
邵靖川盯着她,嘴唇抿着,神色严肃。
薛慕春看他一眼,这才正经回答他的问题。“我忘记时间了,你在医院等不及,别的人能把你送回来,我有什么生气的。”
这话,说的是门对门,互相照顾的邻居关系那么简单。
邵靖川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又不是傻,听不出来。
他道:“你跟余央认识?”
薛慕春点点头:“嗯,老同学了。但我刚才已经跟白绯月他们说过一次了,你要问,可以再问余央,或者白绯月也行。”
邵靖川深吸口气,对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很想抄起拐棍敲她两下的。
怎么能这么冷淡。
他道:“不是说想谈恋爱的吗?介绍老同学,给对象介绍你的社会关系,是增进彼此了解的一条重要途径。”
薛慕春就望着他好一会儿,那平静却透视人心的目光让邵靖川慌了慌,他轻咳一声:“你看着我干什么。”
薛慕春有些话想说,但到了嘴边也就算了。她垂下眸子,手指磋磨着玻璃杯上的花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谈恋爱的对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