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绯月微微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那时候太生气了……我怎么就丢下你了。”
薛慕春说不出话,却很感激,她什么都抢没了,友情还没丢。
邵靖川走进来,就看到抱头在哭的两个女人,皱了皱眉,说道:“你们这是久别重逢,百年好合了?”
白绯月擦了擦眼睛,恼火的瞪他:“对,我们明天就领证去,你来吃喜酒吗?”
邵靖川抬手做投降状:“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白绯月横了他一眼,但跟薛慕春分开了,大家都坐在沙发上,薛慕春从冰箱拿了几盒冰棍出来,跟白绯月一人一个,用来敷眼睛的。
装玻璃的师父几下就弄好了,薛慕春给了钱,这时候大门上的油漆也清理干净了,就是有一股浓重的汽油味道。
白绯月忍不住了:“走走走,去我家,这味儿呛得我头疼。”
薛慕春也觉得这段时间不能住家里了,收拾了几件衣服。这时候邵靖川开口道:“你去白绯月家,恐怕也不合适。”
他斜了眼白绯月,白溪山与冷珊虽然不离婚了,但冷珊正是脆弱的时候,肯定要找女儿聊聊天,寄托一下情感的,薛慕春要是住进去了,总不能在房间不出来吧?
他这么一提醒,薛慕春也觉得不合适。
白绯月想得开,但冷珊未必觉得这件事与她无关,恐怕看到她又要伤心气愤。白绯月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住酒店去吧?”
一般酒店不安全,高级酒店太贵,要么就是再租能短租的房。
邵靖川看了眼薛慕春,漠漠说道:“我这倒是有一间空房,可以跟你合租。你要不要?”
白绯月毫不留情的拆穿:“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邵靖川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翘着个二郎腿,半个身体沉浸在斜阳里,白皙的皮肤镀着一层金红色的光,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头,看着像个病娇青年。
他一咧唇,眸光细碎,半真半假道:“我是不安好心。”
一室沉默。
白绯月瞅了他一会儿:“邵医生,你是认真的吗?”
他打薛慕春的主意一直是明目张胆的,却总是吊儿郎当,让人看着像是在逗闷,没人当真。
邵靖川眯眼看着薛慕春,看她不紧不慢的将衣服叠起来装入行李箱,再看她走入洗手间,把她的洗漱用品还有护肤品装入收纳袋,一脸游离在外的神色。
他叹了声气,又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厨娘到处都有,可长得漂亮手艺又好的厨娘上哪儿找。而且还分担我一半的房租。”
白绯月大喘气:“你吓我一跳。我说你什么时候走深情人设了。”
邵靖川咧咧嘴,看向薛慕春,眸底深处闪着一点儿碎光。
薛慕春最终没能没答应邵靖川合租的提议,她在中介那里找了短租房,贵了很多,但是安保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她走的时候,还要走了几套挂出来的二手房信息。
邵靖川开车,垂着眉眼无精打采的,显然薛慕春不同意与他合租让他挺失望的。
白绯月瞅了前面一眼,碰了碰薛慕春的胳膊,给她发信息聊悄悄话。
——你干嘛不答应去他那里住啊,合租,又没关系,可以省下一半房租呢。
白绯月在逛了一趟中介公司之后,就一直在感慨,她那些年不应该花天酒地,应该攒钱买房当包租婆。
薛慕春:我买菜做饭,还要付房租,那我不是很亏。
白绯月顿了顿,吐槽道:“还是你会算。到底是穷人家的女儿,会算账。”
薛慕春轻嗤了一声,这是夸还是骂人呢。不过,她不愿意与邵靖川合租的真正原因,还是在于她身上背着的案子。
徐自行是个小心眼的,又有卢佳怡那个疯子,尤其是卢佳怡,到最后她恐怕又要不择手段,殃及无辜。
薛慕春不想再连累到任何人了。
另一头,孙捷进入徐自行的办公室,报告道:“薛小姐已经搬离鑫茂小区,暂时住在翡翠世家。”
徐自行眉梢微动了下,翡翠世家在经贸区,隔了两条街就是市政府,临街是派出所,她这次倒是会找地方,那些人再闹,也得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孙捷看了他一眼,显得忧心忡忡:“徐总,卢小姐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不好收场。”
徐自行捏了捏眉心,抿着唇没说话,孙捷看了他一眼,安静退出去了。
徐自行将旋转椅转了下,对着前面巨大落地窗,一眼看出去,高高低低的楼尽在眼底,而他在这里,俯瞰全场。
男人点了根烟,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景物,脑中想的是另外一些事。
他旁观薛慕春很多事,发现薛慕春擅长播种。
一颗,是叫“习惯”的种,潜移默化,润物于无声,就像她留下的玻璃杯,她写的那一张张纸卡。开始的时候,你会毫不在意,只当是寻常。可时间长了,看不到了,就会觉得不习惯,想再去看看那些司空见惯的东西。
另一颗,是叫“疑心”的种。
当推论有了合理性,就很难不让人怀疑。
可是,薛慕春说,卢佳怡是因为恋慕他而对卢佳期动了杀心,这一点是不能成立的,因为……
男人的脸色严肃,漆黑的眼深邃不见底。
他给卢佳怡打了一个电话,说道:“我不让你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卢佳怡知道自打她将案件捅到了网上,就是违背了徐自行的意思。她悲凄的笑了下,道:“你不是要忘记佳期了吗?”
“你的心偏移了,没人再为佳期讨公道,就只有我了。”
徐自行听着卢佳怡的声音带着酒精的迷离味儿,皱了皱眉:“你好歹是个公司负责人,难道不知道,在网上散播舆论,引导舆论,这是犯法的吗?”
“且不说事件最后如何,薛慕春现在就可以给你寄一份律师信,控告你毁坏她的个人形象。”
“再有,这件案子结束,最后如果是薛慕春无辜的,你想过那样的后果吗?”
薛慕春不是个善茬,真要到了那时候,她会反杀。
甚至,以徐自行的直觉来看,薛慕春现在所做的,就是反杀的开始。
卢佳怡却歇斯底里起来:“如果?你现在就已经相信薛慕春是无辜的了吗?”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你我现在已经在不同的路上了。我的事情,你不要再管,后果,我也自己承担!”
“但我也要告诉你,二哥,你对不起佳期,你背叛她,背叛得太快了!她死了,还不到半年!”
卢佳怡的悲愤,即使没有面对面,徐自行也可以感受得出来。可此时,他在想的反而是,调查还未完成,她的言之凿凿,同样缺乏证据。
卢佳怡不惜一切,一股脑儿的将罪责按在薛慕春身上,这点本身就值得怀疑。
徐自行淡漠的望着远方悠然的云,淡淡道:“佳怡,佳期跟你是同母异父的妹妹,不是吗?”
其实比起薛慕春,他知道的更多。
电话那边,呼吸停顿了下,卢佳怡的声音平静下来:“二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徐自行从她镇定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丝的颤音,他没再说什么,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