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抽完,薛慕春不但没有回复他的信息,还跟两个男生一起走出了校大门,一副笑得开心的样子。
男人的眸子眯得更紧了,烟雾里,漆黑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光,像是盯住了羊的狼。
他将烟头摁灭在烟沙里,启动车,从她身侧开了过去,扬武扬威的。
薛慕春又被喷到了尾气,皱了皱眉。她知道那是徐自行的车,眸光微动了下。
她没有回徐自行的信息,他肯定是生气的。那男人的脾气,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霸道,他可以不看你,但你不能逆他,标准的皇帝心态。在他那个位置上,也习惯了如此。即使是卢佳期姐妹,都得顺着他的心意。
可薛慕春觉得,他有了新宠,她这边也不再求着他,就没必要藕断丝连的。只是未免那小心眼男人报复,她还是给他回了一条信息,语气是非常平和的。
——我有事情,有什么话,等我办完事再说。
徐自行瞥了眼手机里进来的信息,面色并没有好多少。
办完事?
薛慕春既不再需要辰欧的资料,也没见她有什么行动,却见她跟几个男学生混到一块儿,她干的是什么事儿?
薛慕春要想跟人搭上关系,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做到。一场剧本杀,加上一瓶自制果汁,就把杨家小公子收服。
杨组长来学校给儿子拿换洗的床单被褥时,看到薛慕春,就觉得头大起来。
“薛小姐,你还找到这儿来了。”
薛慕春笑笑,回道:杨组长,你都没说你家小公子考上了江大。
意思是偶遇才遇到的,但也暗示,有些话,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这位小公子。
杨组长眼睛微闪了下,打了个哈哈,说道:“薛小姐,你离开审核组也好长时间了,难得遇到,一起喝杯茶吧?”
薛慕春要的就是这句话,点了点头答应了。
茶餐厅里,杨组长要了些点心,望着薛慕春时,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杨组长底子不太干净,早前聚餐时,薛慕春就感觉到了,但他在儿子面前倒是想做个好父亲,薛慕春也只是诈他一下,没真想破坏他的形象。
——杨组长,其实我找你,也不是什么别的大事。就是想问了解一下,那位曹经理的事儿。
杨组长一愣,微皱了下眉,笑得勉强:“薛小姐,人家是经理,我哪能说什么。”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薛小姐,其实你已经离开审核组,我听说你也不在徐氏了,怎么还打听着呢。”
薛慕春早有准备,她写道:曹经理,我这样子,找工作本就不容易。那位曹经理一来,就把我的工作弄没了,你说我心里气不气?你们公司内斗,把我拉下水,我喊冤总不过分吧?
“呃,呵呵,薛小姐,你这么说,那也是……可你一个女人,又能怎么样呢?我看你在网上那些评论,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事儿上面。”
薛慕春面色一冷,摇摇头。
——心脏科专家,与普通心脏科医生,两者相比,你觉得是什么差别?他泼我一身脏水,我即使再能找到工作,也不会是徐氏那么高待遇的工作。
杨组长其实心里也窝着气,只是不好说出来,薛慕春看了眼他的神色,又写道:杨组长,本来你是james手下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可自从上面神仙打架,你日子也不好过,不是么?
如果james倒了,曹贵华接手国内业务,杨组长这位前朝臣子就只能凉凉了。
薛慕春这么一说,触动了杨组长心里的痛,他端着水杯喝了口茶,还是很谨慎,不肯多言。
薛慕春看出他动摇了,就再加了一把火。
——小公子刚上大一,他今天还跟我说,想出国留学见见世面。
杨组长要是凉了,养儿子的钱哪里来,儿子娶媳妇的钱哪里来?
这触动到了杨组长的根本,他顿了顿,看了眼薛慕春:“薛小姐有办法?”
薛慕春笑了笑:事在人为,就看杨组长是不是帮我了。
男人考虑了会儿,同意了。
薛慕春拉拢到了杨组长,就等于在辰欧安插了自己人。她让杨组长打听曹典的消息。
事情办成了一半,薛慕春不算白费一番功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茶餐厅。等快到家时,才想起来还有个徐自行在等着她。
薛慕春琢磨着,要不就明天再说吧,可能再过个几天,徐自行自己都忘了。
她上楼,掏出钥匙开锁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人在看她,往六楼的楼梯一看,就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楼道的感应灯忽然灭了,徐自行那张冷峻的面孔消失在黑光中,只剩下他指尖夹着的烟头被风吹燃,一闪一闪的。
薛慕春皱了下眉,看他一步一步往下走。
感应灯又亮了起来,片刻时间,他已经走到最后两步台阶,居高临下的看她。
“这个时间才回来,看来玩得是很愉快。”男人的声音冷冷淡淡,但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愉快。
薛慕春将插入门锁的钥匙抽了出来,掏出手机写道:楼下公园说话吧。
她不愿意徐自行进入她的屋子。
他白天跟他的新宠在一起,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油墨的气味,这是其次,薛慕春膈应的是那个新宠会让她想到卢佳期,她人生跌入谷底的导火索。
薛慕春朝楼下走,徐自行看了那扇门一眼,目光微动,然后跟着下楼。
但徐自行不愿意再去那小公园,蚊子多,又热,上次那谈话也不怎么样,算是决裂的地方。
他开了车门,对薛慕春淡声道:“上车。”
薛慕春看了眼那车后座,想那个替代品也肯定坐过这辆车,说不定两人还在上面发生过什么。
薛慕春拨了下腮边的头发,拿着手机嗒嗒敲打:门口有家奶茶店,去那里坐坐吧。
说着,她自己个儿先朝大门口走,徐自行看了她一眼,再看自己那车,后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抹暗褐色,看着像是血。
徐自行拧了拧眉,走了几个大步,抓住薛慕春的手臂将她拖了回来,塞进车里。
薛慕春本能的要出来时,徐自行往里一坐,堵住她的去路,薛慕春开另一侧的车门,被他先落了锁。
薛慕春一拨乱了的头发,瞪着双眼看男人,气势汹汹。
徐自行看她一眼,从车门格挡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在气什么?”
薛慕春推开他的手臂,不要他的水。
——你对你的新宠也这么粗鲁吗?
刚写完这几个字,又觉得这口吻像是吃醋,就删除了,只是被徐自行看到了,他淡淡道:“她是自愿上车。”
薛慕春冷笑了下。
徐自行的魅力多大呀,人家是美院的院花,本来有目标的,看到他徐自行就放弃了原则,乖乖做他的小白兔了。
徐自行拧开了瓶盖,也不喝水,抽了张纸巾倒了些水在上面,一下一下擦拭皮子上的褐色。
“这是她画笔上的颜料。”他将那纸放在薛慕春眼皮底下。
颜料经过水的浸湿,晕染在纸巾上,淡淡的一片褐色。
薛慕春瞥了一眼,唇角勾起几分讥诮。
——徐自行,你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或者那是因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