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女人朝绿化带旁边停着的车扫了一眼。
陈旧小区,车子都是很普通的,那辆月光下闪光的幻影就特别显眼。
薛慕春一看那车,就知道是徐自行来了。
她就没上去,走到公共健身区那边,找了张做仰卧起坐的健身器材,把半路上买的西瓜挖了吃。
徐自行在门口站了会儿,看了看腕表,按照时间,那女人走路也该走回来了。
皱了皱眉,男人打了电话出去。薛慕春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一下给挂断了。
徐自行看了眼挂断的手机,走到楼道的通风口,往外看过去。
他听见薛慕春的手机铃声从外头传来。
男人往楼下走,正好遇到回家的六楼户主。那女人看他下楼,愣了下道:“我刚才还看到薛小姐,她没上来吗?”
男人道:“说去小公园。”
女人就笑了笑:“是去看流星雨吧?你们年轻人还挺浪漫。”
浪漫没有,悲惨倒是挺多的。
薛慕春拍死了一只蚊子,吸了吸鼻子,继续吃西瓜。
徐自行走过来时,就看到薛慕春正将一片瓜往嘴里送。
“还有心情吃西瓜,你倒是很会排解情绪。”男人在她的身侧站定,居高临下往下看,看着薛慕春圆圆的头顶,睫毛上还挂着细碎泪珠。
薛慕春只当听鬼说话,打开了手机上的听书软件,随便点了一本书。
徐自行深吸了口气,淡声道:“薛慕春,别演的有多委屈。”
“你今晚闹这一出,不就是想试探我,验收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
她最不该做的,就是二选一这种把戏。
薛慕春用力挖下一大块瓜,塞得嘴里鼓鼓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垂着眼皮看小说介绍,像是旁边没有人一样。
徐自行的忍耐也到了一定程度,把她的西瓜拿了过来,放到一边。
“闹得没脸下不了台面,不怪你自己?”
薛慕春盯着他手里的西瓜看了会儿,拿起手机上写:徐自行,你还不如一个出租车司机有温度。我也不碰得头破血流了,你别来烦我,我也不来烦你,就这样吧。
她回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看到路边有个还没收摊的瓜农睡在路边,在他们群里发了个信息,一会儿就很多车子过来,把那瓜农的西瓜全都买下,那司机还分了她半个瓜,说她流那么多汗要补充水分。
徐自行拧着眉看完,冷笑:“这是看到胜利曙光了,这就过河拆桥了?”
薛慕春看了他一会儿,脸上半分情绪浮动都没有。她回答他:我们俩从认识的时候,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夫妻时,同床异梦;离婚后,视为仇人。
她站起来,朝楼道走去。那半个西瓜她也不要了。
徐自行忽的抬手拉住她手臂,薛慕春的脚步一顿,瞥着他的手。
徐自行吸了口气,眉心皱着,他道:“你早就说过了,卢佳怡往白溪山那里送人,为什么还要去枫桥闹事?”
薛慕春抿着唇看他:你不是说了吗,你觉得我在试探你,试探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有没有超过卢家姐妹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挣回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自行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夜风带着白天的潮热,空气闷闷的。
抬头,看到五楼的灯光亮了起来。男人看了眼,气息微微沉,沉得他的心也在往下坠。低头一看,手上托着半个大西瓜,中间挖了芯子。
徐自行就着她吃过的勺,挖了一片瓜下来放嘴里嚼了嚼,还没有服务楼里的瓜好吃,带着一股淡水味道,还有太阳晒过的余温。
这就是她说的温度?
徐自行嗤之以鼻,可,却没拿去扔了。
薛慕春一晚没睡,白天闷头睡了会儿,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划拉开接听键放在耳边,邵靖川打了鸡血似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薛慕春,你上网了吗?”
薛慕春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去看微信记录,就看到邵靖川给他发过来的一张截图。
截图的一段文字,看表述就知道对方情绪很激动。
——谁说薛慕春是炒作出来的名医,你们知道她有多神奇,只看了我的手,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有冠心病。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几天前就嗝屁了。
后面一段话是对她喊话的。
——有谁知道薛慕春在哪个医院,重金寻人,我要她给我做手术!
薛慕春看着这段愣了会儿,想起来曾经在咖啡厅里,有个很油腻的男人来找她搭讪,却被她说有心脏病。
薛慕春退出微信,上微博去看。
她的个人微博已经很久没有更新,现在只是上去看看舆论情况。
在那个男人的微博评论区,有人说这男人是薛慕春请来的托,也有人说这男人少见多怪,医学院的学生只要好好上课,看人的气色跟手一样能判断出得了什么病,上升不到神奇地步,但也有人恭喜这男人捡回了一条命的。
此外,还有一股舆论在带,说薛慕春就是靠着这些托,把自己一点一点托成名医的。
薛慕春接着往下翻,就看那个男人又发了一条新消息出来,说如果他找到薛慕春,就要公开做手术。
邵靖川的消息进来,说:看到了吗?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二货的?
薛慕春当时是很不喜欢那个油腻男人的,不过就冲着他雪中送炭,就不允许邵靖川说人家二货。她回复:你相信种瓜得瓜吗?
邵靖川: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要不要透露一下你已经离职,他找不到给他做手术的人了?
薛慕春想了想:好啊。
即使她没辞职,她还在调查中,是不能进入手术室的,除非上头出证明允许。那个男人应该尽早看病,宜早不宜拖。
这件事,虽然无法证明薛慕春是个真正的名医,但不是没有一点影响。网上的舆论在往医德上偏,有一句话很受人赞同:有医德的医生不一定是最好的医生,但没有医德的医生一定是坏医生。
薛慕春跟踪了会儿网上的舆论向,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先下了线。
她问韩慎,那些资料查到什么方向了。韩慎过了会儿直接致电回复她:“我刚开完会。”
他的声音压低,周围有些杂音,薛慕春敲了敲听筒,表示可以等他。
韩慎因薛慕春给的那些资料,已经被召回总部去工作,回到了曾经的办公室,男人坐下来,说道:“刚刚开的会议,就是针对最后分析出来的结果。”
他的语气沉下,薛慕春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屏息凝神听他怎么说。
“欧丽康的药物分子式,与我们公司研发的诺普,相似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从几期临床实验数据来看,也是一样的佐证。”
薛慕春的身体绷紧着,她的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在微信上回复他:就是说,辰欧盗用了你们亨利的研发成果?那个出走的实验室研究员?
韩慎道:“慕春,有件事,是我回到总部才了解清楚的。那个出走的研发员,不是五年前离开的,是十年前。”
薛慕春一时茫然了起来,五年前离开,跟十年前离开,只是时间上错了几年,对她有什么特别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