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茯苓必须滚蛋。

“哪来的疯女人，滚！”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林彦咬牙，一个擒拿手就把人给制住。

这招还是跟陆放学到，做生意出门在外，指不定哪天就冻到别人的蛋糕，被人给盯上。

学个一招半式防身很有必要。

这不，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合同肯定有问题吧，不然你急什么？”

“关你们屁事！你们到底是谁！”

经纪人气得脸色发绿。

可双手被林彦反剪在后背，根本动不了，他就怕了。

“陈雪涵，就剩最后3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清楚，3天之后拿签好字的合约来找我，不然钱和资源这辈子都跟你没关系了！”

说完，狠狠挣脱林彦的控制，还瞪了朱茯苓一眼，才气呼呼离开。

反正不担心陈雪涵不签。

她那么缺钱，又没别的才能可以在社会上闯荡，社会上又不需要会演戏和写歌的人，只有在娱乐圈才能混出名堂来。

想在娱乐圈混就只能回公司，单干是不可能的，跳槽也没戏，因为娱乐圈的资源就掌握在少数的一圈人手里。

而这些人，或多或少认识万老板。

她不回去伺候万老板，把万老板给惹毛了，一句狠话放出来，就能让她被娱乐圈封杀。

狗仔是最势利的，为了奉承万老板，编各种黑料让她身败名裂跟喝水一样简单。

这就是陈雪涵的处境，她已经走投无路了，最后一定会回头找他。

这个时候，陈雪涵手里拿着已经签下姓氏的合约，在犹豫。

朱茯苓皱眉。

她甚至不用看合约，也能猜到里头的条款隐藏了多少坑。

这合约要是给她签，她分分钟能把这害人玩意儿给撕了。

“你仔细看清楚上头的条款，有哪一条规定你续签，就会给你多少资源吗？”

还真有。

措辞很能打动人，是这么写的——

【陈雪涵女士才华横溢，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公司将进一步挖掘其潜力，从影视、综艺、音乐三大板块对其重点包装，作为公司王牌艺人重新推向市场……】

“重点打造的王牌艺人？”

别说陈雪涵，就是林彦看了，也觉得这合约诚意满满。

要是没诚意，能让她当王牌艺人？

“还说对她重点包装，给她影视、综艺和音乐的重点资源，诚意确实很足，所以会不会是咱们误会了？”

朱茯苓却笑了。

说话不漂亮，怎么把人给哄骗回去？

好话谁不会说，怎么兑现才是重点。

“那我来问你，影视资源具体是什么？电影、电视还是话剧演出？是什么片子，投资规模有多大，是跟什么级别的导演和演员合作？演什么角色，是女主角还是女主角的丫鬟？”

“这……”

林彦哑口无言。

她说得没错，什么细则都没写，那么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给个垃圾剧本，让她演个出场不到3集的女龙套，也是符合合约规定的。

就是这么坑。

至于提到的综艺和音乐，跟影视资源半斤八两，最终陈雪涵能拿到什么级别的资源，全看公司有没有良心。

问题是，能把她送到万老板床上的公司，能有良心？

陈雪涵脸色发白。

本来还对续签抱有一丝希望，朱茯苓一通分析，像一个闷棍，把她给砸懵了。

“可是上头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要把我打造成王牌艺人，发哥也说不会亏待我，还要给我3000块钱应急……”

万老板的事，她是很愤怒，可是发哥带了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好几年的情分在，她实在不敢相信发哥会把事情做那么绝。

朱茯苓扶额。

她也没想到，年轻时期的陈雪涵这么傻白甜，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难怪她明明有才华，前半生却过得那么惨，又是被雪藏封杀，又是被恶毒爹妈搜刮财产，被逼到一度重度抑郁，差点跳楼自杀。

“是写了打造王牌艺人，可什么是王牌艺人，要让你有多大的名气，演戏拿到什么奖，还是做音乐发专辑能发行多少张，拿到什么金曲奖？到底怎样才是王牌艺人，最后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还有你那经纪人发哥，给你3000块钱就叫不亏待你？他可是不顾你的意愿，把你送到万老板床上的皮条客，你竟然相信一个皮条客的话？”

“我……”陈雪涵嘴唇发白。

理智上，她知道朱茯苓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在情感上，她就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她想红。

可凭借她自己，她做不到，必须要借助公司的力量，所以她不得不向公司低头。

朱茯苓叹气。

在网络发达的后世，红起来的机会太多了，不是只有当明星这一条路子。

各种类型的博主，网红，大v层出不穷，只要有才华，总能闯出一片天。

资源也不仅仅攥在一小部分人手里，不能演院线的电影，拍的电视剧不能上电视上星，还有网络电影、网剧可选。

别看这些东西质量参差不齐，挺上不得档次，实际上赚得并不比传统影视少。

朱茯苓对此了解过一些，知道影视圈是有鄙视链的。

演院线电影的，看不起演电视剧的，演电视剧的，看不起演网络电影的，演网络电影的，又看不起演网剧的。

可网剧赚的，一点也不比前面这些所谓高层次的影视少。

她就碰到过一个圈内的人，之前是拍电视剧的，不是什么大制作，跑广电审核一次又一次，还不一定能审核通过。

好不容易删删改改，终于能上卫视了，一集能赚个三五十万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网络剧兴起，视频网站有朋友找他拍新剧，连剧本都没定好就要签约，并且提前预付定金，这是上卫视的电视剧完全没有的待遇。

把他给吓一跳。

一问一集多少钱，150万元一集，对方还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他觉得钱给少了。

好家伙！

150万元一集，比之前累死累活上卫视，一集顶天了50万元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整整翻了三倍啊！

搞得他一度怀疑朋友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找他洗钱来了。

后来新剧刚拍到一半，又有别的视频网站找他要买版权，价格一度炒到将近400万元一集。

他人都傻了，一度怀疑自己之前卖50万元一集是被人坑了。

朱茯苓也吓一大跳。

这个时候的网剧，可是在影视剧鄙视链的最底层，却这么赚钱？

直到后来，各种所谓的电影大咖，号称绝不会自降身价演电视剧，最终却向网剧低头，一个又一个地演了网剧，她才真切感受到时代变了。

如果不是真切感受过，朱茯苓也很难想象，二三十年后的未来是这样的。

活在80年代的人当然想象不到，也不敢想，所以只能牢牢抓住眼前的每一次机会。

“续签还有可能再红一次，可是如果不签，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这就是陈雪涵的现状，也是她动摇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