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补偿,他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偏袒冯远征。
这才是朱茯苓要的结果。
轻飘飘一句道歉太便宜了。
而且道歉说出口,于教授自己心里舒坦了,对程越的愧疚也没了。程越要是不原谅,那就是不识好歹。
所以这句道歉什么时候说,就很有讲究了。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可不是图痛快,要一句轻飘飘的道歉那么简单。
“程越,你觉得呢?你希望于教授现在道歉吗?”
程越摇头。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他好,这就够了。
他甚至不需要知道理由,因为百分百信任她。
“听你的。”
这个时候,冯远征和于教授还在走廊外。
动静有点大,好像起了争执。
陆放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听到冯远征在辩解。
“是程越让我回来汇报,我本来要跟他去跟踪采购员的,他怕我抢了功劳……”
这又是另一套说辞,跟之前的说法完全对不上。
于教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话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他心里门儿清。
一直看好的学生竟然是这种人,他太失望了。
反倒是一直没给好脸色的程越,一直很努力,却一直受委屈。
他欠程越一句道歉。
可惜把人给伤透了,这会儿压根不想跟他说话,上哪儿道歉去?
再看不服气的冯远征,于教授严厉道:“你要多向程同学学习,程同学的伤还没好,他手头的工作,你拿一半过来做。”
“凭什么?那是程越的任务!”
“你还讨价还价?”
于教授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轻松,还不是程同学做得多?从今天起,你跟程同学的工作一人一半,有意见你可以不做,论文成果上也不用写名字了!”
“于教授!”
冯远征脸色都变了。
论文不提名,损失是不小,但更可怕的后果是于教授对他不信任了,他明明是于教授最引以为傲的尖子生!
他还想争辩,于教授已经不想听了。
“多学学程同学,少说话多做事,拿工作成果来说话,光动嘴皮子没有用。”
他看向程越房间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是委屈了程同学啊……”
语气里都是愧疚。
陆放叹为观止。
不让于教授道歉的效果,立竿见影。
这不,于教授马上就愧疚了,还批评了冯远征。
“朱小姐,你可真厉害!”
朱茯苓却在想另一件事。
“于教授要把程越的工作平分给冯远征,冯远征肯定会不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特别是程越回来之前,冯远征信誓旦旦,说程越被人盯上,被人大卸八块。
朱茯苓始终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去跟踪那个采购员,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还真没有。
程越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陆放又在道上混过,跟踪人是家常便饭,所以能隐蔽得很好。
“采购员并没有发现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们也很小心,没有被人尾随。”
被人尾随,套麻袋砍过一刀,他要是不长记性,那得多心大?
“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找到你,又或者找到你,却发现你身边有人,所以没有下手?”
后一种可能更大。
对方忌惮陆放的存在,那对方很有可能并不是团伙作案,而是一个人。
程越身边有帮手的情况下,对方胜算不高,所以这次没有动手。
“媳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被人跟踪了?”
朱茯苓也说不上来,就是冯远征笃定程越回不来时,眼神里的疯狂和杀意,让她心惊。
“我没有证据,但是冯远征一定有问题!”
直觉是种神奇的东西,没有根据,但有时准得可怕,所以宁可信其有。
“我想到一个办法,既不耽误你的调研进度,又能试出来冯远征到底有没有问题,不过,要辛苦陆哥和几个兄弟帮一下忙。”
陆放一行人跟着她,本来就是要听她安排的,没觉得有什么辛苦的。
“需要做什么,朱小姐只管说!”
程越却愣住了,“媳妇,那我要干啥?”
“你什么都不用做。”
朱茯苓微微一笑,“因为你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咋又病了?
而且他病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没错,你就是病了。”
她把程越按到床上,“记得演像点。”
“程同学病得不轻?”
于教授第一个接到消息,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忙过来问情况。
朱茯苓没让人进去,就在门口说:“调研进度又卡住了,程越急得睡不着觉,一直没有安心养伤,伤口还没好又被派出去工作,忙得伤口裂开了都没顾上,现在伤口感染发炎了,人也开始发烧,刚吃了退烧药睡下。”
“咳咳咳……”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朱茯苓忍笑。
让某人配合演戏,他是演上头了?
要不是主意是她出的,她就信了他的邪。
她清了清嗓子,说:“于教授还是别进去了,省得沾了病气,多一个人生病,调研进度更耽误。”
屋子里头,程越的咳嗽声还没停,听着挺让人揪心的。
于教授很愧疚。
闹成这样,他要负很大责任,如果不是他偏心,程越哪用受这么多苦。
三个学生里头,就程越最能扛事,能力说是一个顶三个也不为过。
本来进度就卡住了,他病倒了,剩下的工作咋办?
冯远征和柳如烟能指望得上吗?
于教授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意识到程越的重要性,他就更愧疚。
“让他好好休息,调研工作我让冯同学多分担点。”
朱茯苓嘴角一勾。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冯远征就笑不出来了。
“那是程越的工作,凭什么让我来?”
程越负责的那部分是很危险的,程越肯干,他才不干。
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凭什么让他去找死?
“早不病,晚不病,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就差直接说程越是装病,为了推卸责任,把工作推给他了。
“是不是真的发烧?我去看看!”
气势汹汹的,哪里是去看病人,分明是去找茬。
于教授本来对他还留有一丝希望。
他看重的学生,总不至于无药可救,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从今天起,你接下程同学手头的工作,现在就开始做。”
“可那些一直是程越在做,我不知道他做到哪儿了。”
“还在找借口?”
换做是程越,哪有那么多废话,有这闲工夫,他早就开始干了。
跟程越比起来,冯远征原来差了这么多。
突然有点羡慕周教授了。
他门下的学生不多,但有一个程越,比得上其他教授门下的十个八个学生了。
于教授心情复杂,再看自己不成器的学生,只觉得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