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在辉市有人脉,正面硬刚铁定讨不到好,所以就借助别的力量来压制他?
他是很有人脉,在辉市混得风生水起,前提是不触犯法律,不惊动官方部门。
这是他唯一忌惮的东西。
这女人眼光够毒,一下子就抓住最重要的武器。
只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在古代,她跑去击鼓鸣冤,也得有人给她办案,她这案子才能办下来。
办案的人不在,她再怎么闹也没用。
“工商局的崔科长,出差回来了?”
“听说今天刚回来,下午要回工商局。”
那岂不是说,朱茯苓要是赖在工商局蹲人,刚好就能碰上崔科长?
工商局那些小喽喽,轻易动不了他的服装店,除非有他违法的确凿证据,然后吊销他的营业执照,强制他关店停业。
吊销营业执照要走一套流程,最关键的环节,就是领导审批盖章。
这是崔科长负责的。
崔科长不盖章,谁也动不了他的服装店。
“把崔科长的电话找出来,有一阵子没跟崔科长聊了,正好约出来喝两杯,好好聊聊。”
这个时候,工商局办事大厅全是人。
“我是开杂货铺的,兄弟,你是干啥的?”
“开美发店的,装修到一半了,证还没上来,正愁呢,这不就来问问进度嘛!”
“同志,我摆摊卖煎饼果子,要办啥证啊?”
熙熙攘攘,全是人声,问什么的都有。
国家正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型,下海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但没啥经验,要搞什么证都没弄明白。
难怪胡良压根没想到,从工商局这儿维权。
足足排了半小时的队,终于排到了。
办事员一听,本来在埋头填资料,突然抬起头来。
“来维权,不是来办证的?”
这可新鲜了。
整个办事厅的人都看过来,好像朱茯苓是来找茬的。
搞得胡良心里毛毛的。
跑到这儿来维权,到底行不行啊,不会被轰出去吧?
朱茯苓一点也不怕。
前世做服装品牌,没少被山寨被抄袭,打假维权这块儿,她比办事员还熟练。
“市中心商业街的一家服装店,盗用我们的品牌形象,严重侵害我们的商标权,也损害广大消费者的利益,我希望工商部门严肃处理,勒令服装店停止侵权,撤掉品牌形象和所有相关资料,并且贴三天的道歉声明,如果对方拒绝配合,我要求吊销他们的营业执照,强制停止他们的侵权行为!”
一番话,逻辑清晰,铿锵有力。
本来挺吵闹的办事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全都盯着她看。
这姑娘是谁,好会说话,而且气场好强!
隔着玻璃,办事员也被她的气场镇住了。
来这儿办事的,多数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有的连要办什么证都没搞清楚,就要各种解释。
头一回见到一上来就啥都说明白,还把处理方法都摆得明明白白的,比办事员懂的还多。
这下办事员不敢怠慢了,立刻拿出相关资料准备登记。
“盗用品牌商标的是哪一家?叫什么?”
“市中心商业街主入口左手边那一家,老板叫钱胜利,盗用了佳人时装。”
“钱胜利?”
办事员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疑惑。
旁边另一个办事员,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钱胜利的佳人时装来办过招牌审批,他就是崔科长亲自接待的那个钱老板,所以你掂量着点。”
隔着玻璃窗,朱茯苓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就看到那话说完之后,办事员突然不登记了。
她面色一沉,预感来投诉钱胜利侵权这事,只怕不会一帆风顺。
就在这个时候,座机突然响了。
那办事员接起电话,态度变得很恭敬。
“崔科长?对,是接到一个侵权投诉,投诉的是个年轻姑娘,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对,是叫佳人时装……”
等放下电话之后,再转头看朱茯苓,态度就没刚才那么客气了。
“你要投诉对方侵犯商标权,是不是要拿出证据来?口说无凭啊。”
胡良顿时就憋不住了。
“冒牌店就在商业街,那么大的招牌,一眼就能看到,你去看就知道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办事要有章程,既然你们投诉,那你们就得举证,拿出证据来,不然随便来个人投诉,我们就跑去查,哪来那么多人力?你看看人家公丨安丨办案,不也要讲究证据吗?总不能接到报案就抓人,给人判刑吧?”
理由乍一听没问题,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处理这投诉。
特别是在接那通电话之后,客客气气的态度变得很强硬,一看就有问题。
朱茯苓没有说话,就直勾勾盯着办事员。
眼神犀利得惊人。
那办事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转念一想,是朱茯苓有求于他,这事能不能办成,还要看他怎么操作。
朱茯苓说话再厉害,他不处理这投诉,朱茯苓眼珠子给瞪出来,还不是屁用都没有?
“既然说别人侵权,是不是要先证明,这权利是你们的?你们怎么证明佳人时装这商标是你们的?有啥证件不?”
胡良顿时就傻眼了。
他压根就没想这么多,哪知道要什么证件?
“我们就是正版佳人时装,需要啥证件,你说,我们都能给!”
“你们这情况太复杂,需要走啥流程,要啥证明,我得先整理,你们先回去吧,改天再来问?”
“改天是哪天?”
“我哪知道是哪天,整理好了会通知你的,现在办不了,你往旁边让让,给后面的人先办证,没看人家排队很久了吗?”
态度越来越不耐烦。
胡良还想跟他理论,被朱茯苓给拽走了。
他就很不服气。
“什么叫改天再来问?我看他压根不想处理这投诉!”
他们是公职人员,难道不应该为老百姓办事,给老百姓主持公道吗?
“吃着公粮,拿着老百姓纳税发的工资,凭什么态度这么嚣张,还偏袒钱胜利?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他看向朱茯苓,很着急。
跟朱茯苓相处的时间不长,朱茯苓还比他小几岁,可他发现朱茯苓遇事比他冷静聪明很多,他不知不觉就很信赖她。
现在没辙了,就下意识地想问朱茯苓要怎么办。
“我明天再去问问,你觉得能成吗?”
朱茯苓摇头,“如果他愿意处理,就不会找借口搪塞我们。”
什么需要时间整理,理由也太扯了,其实就是一个字——
拖。
不管去问几次,对方只要一句“你先回去等消息”,就能给堵回来,至于要等到什么时候,就是没个准信。
因为这只是个拖延的借口,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那我天天去问?一天去三次,我就不信他不处理!”
朱茯苓还是摇头。
胡良还是太天真了。
都说小鬼难缠,尤其是手里有点小权的小鬼,能把人给耗死。
尤其是这个小鬼的背后还有人在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