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山火气上来了。
他不是狠心肠的人，也容易心软，但也忍不住动气了。
“除了没给你们程家生儿子，茯苓有啥对不起你们的？给你们做榨菜，卖榨菜配方的分红，程家人人有份，她一分也没多拿，程家现在能把盖新房子提上日程，不都是她的功劳？”
“娟儿在城里工作是她给安排的，阿越去京城读书也是她掏钱，买这套房子还没忘记把阿越的名字也给加上，你去问问别人，谁家媳妇有她能干，有她这么大方？”
“好处你们占了，日子过得舒坦了就过河拆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生不出儿子！”
朱永山气得手抖。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疼都来不及，凭什么让程家这么糟践？
“我当你是明事理的，以为你是真心想跟茯苓道歉，原来是想让茯苓跟阿越说情，让阿越接你们的电话？茯苓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让她给你们求情？”
“阿越为啥不接你们的电话，你们心里没数吗？得亏阿越是个懂事的，没听你们的话欺负茯苓，不然用不着你们催他离婚，我先让茯苓把婚给离了！”
“茯苓聪明能干，就是离了婚，有的是小伙子愿意娶她，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让你们程家人这么糟践！”
程忠良脸上火辣辣的。
他是真心来道歉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早知道就不听家里婆娘的话，非说什么让茯苓劝阿越给家里打电话的话了。
“是我们程家对不住茯苓，所以我才来这儿道歉……”
“真有心道歉，等茯苓回来了，你让阿越妈来，她才对不住茯苓，要道歉，她自个儿跟茯苓说。”
“这……”
朱永山一看他为难的表情，就知道吴春芬不可能来道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最瞧不起茯苓生不出孩子的就是吴春芬，逼小两口离婚的也是吴春芬，她不道歉，茯苓凭什么原谅？
眼见是谈不下去了，程忠良把榨菜和菜头放下，就没脸再待下去，灰溜溜走了。
回柳塘村。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但怎么也想不通，两家人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甚至亲儿子都不肯联系他们，亲女儿也不站在他们这边。
路上遇到了几个村里人，见了他都眉开眼笑的。
“老程，你家大菜头又要大丰收啦，能挣不少钱吧？”
“听说要盖新房子了，盖几层？啥时候开工请吃酒，我也去讨一杯，沾沾喜气！”
“你家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都要成咱们柳塘村的首富喽！”
一年前的程家还是整个柳塘村的笑话，现在一提到程家，谁不是一脸羡慕？
程家的好日子，整个柳塘村独一份。
可程忠良一点也不觉得快活，因为整个家却散了。
要不是吴春芬闹，这个家怎么会闹成这样？
程忠良叹气，决定回家之后，跟吴春芬好好谈谈。
还没到家，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
一个年轻姑娘，还有一个媒婆一样的女人，正在跟吴春芬谈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这姑娘家世清白，还是个文化人，念过高中呢！”
她掏出一张符纸一样的东西，又说：“你瞧瞧，这是她的八字，还有算命先生给她的批语，写的明明白白，她就是生得好，命里带子，能生双胞胎，保证都是大胖儿子！”
边说着，她把那姑娘拽过来，拍拍她的胸脯，又拍拍她的屁股，笑得很满意。
“瞅瞅这身段，前凸后翘屁股大的，哪个男人不喜欢？还好生养！”
姑娘涨红了脸，但是没有动，也没有拒绝。
一看就是听话，好拿捏的。
不像朱茯苓，脾气臭，架子大，敢骑到婆婆头上作威作福。
吴春芬细细打量那姑娘，心里有了计较。
“我家阿越离了婚再娶就不是头婚了，你没意见吧？”
那姑娘立刻摇头。
程家条件这么好，程越还是华大高材生，别说二婚，就是三婚四婚，十里八乡也有的是姑娘想嫁。
吴春芬放出找儿媳妇的消息，就这两天的功夫，媒婆就上门好几茬了，轮不轮得到她嫁还说不定呢。
吴春芬暗暗满意，又问：“要是阿越点头了，三个月办酒席，一年生娃，要儿子，你能行吗？”
姑娘顿时满脸通红，然后点点头。
“我听您和阿越的。”
吴春芬更满意了。
她要的就是听话，能生儿子的儿媳妇。
朱茯苓又不听话，又不能生孩子，留着干啥？
她儿子值得更好的。
“行，把名字和联系方式给留下，我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是啥意思，真要给阿越找第二个媳妇？
程忠良脸色都变了。
“孩子妈，你这是干啥？”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给阿越选媳妇呢！”
“选啥媳妇，阿越有媳妇！”
吴春芬冷哼，“啥媳妇？那不会下蛋的母鸡？我可没承认过她是我儿媳妇！”
媒婆愣了愣，“这姑娘还留不留啊？”
程忠良黑了脸，“留什么留，阿越已经有媳妇了！”
“不是要离婚，找个能生儿子的吗？到底离不离啊？”
“离！”
吴春芬斩钉截铁，“这事儿我做主，肯定得离！等离了之后我再找你，你带来这姑娘，我瞧着跟我家阿越挺般配的，我也很满意。”
压根没理会程忠良。
等进屋了，她摊开那小本子，翻着看了又看，还一边点评。
“这个太矮了。”
“这个太胖了。”
“这个竟然跟朱茯苓同一个天生的，八字真晦气。”
“还是刚才那个好，屁股大好生养，一看就是能生大胖儿子的，算命的还说能生双胞胎！”
程忠良一看，眼前一黑。
只见那小本子上，记了五六个姑娘的资料。
搞选妃呢这是！
“阿越跟茯苓好好的，你别添乱了行不，非得把这个家搞散了才甘心？”
“我添乱？”
吴春芬眉毛都竖起来，“我不是在为这个家着想吗？生不出儿子，对不起列祖列宗，害阿越被人嘲笑，难道是我的错？”
程忠良只觉得无力。
不管说什么，吴春芬都听不进去，就揪着生娃这事。
好像生不出儿子就冤孽，做再多也弥补不了。
程忠良也觉得遗憾，没能让程家延续香火，可是有什么办法，儿子就喜欢朱茯苓，难道要硬生生拆散他们，跟儿子反目成仇吗？
“孩子这事，茯苓又不是故意的，可她为咱们、为阿越做得够多了，咱不能享受了好处，又让阿越把人给踹了，这多不厚道？”
“她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又没求她，她自个儿乐意，难道还赖我？”
吴春芬语调很尖。
跟朱茯苓撕破脸之后，她耿耿于怀，就不能在她面前提朱茯苓，不然就是火上浇油。
提一次，炸一次。
“再说不厚道的是谁？要不是她给阿越吹枕边风，阿越能不接咱们电话？谁家儿子为了媳妇这么跟爹妈作对？我看她是给阿越灌了迷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