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迈开步子走过去，但是发现身体控制不了，迈不开步子。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催促：“妈妈，要抱抱！”

紧接着，她看到另一道身影，跟她擦肩而过，径直往孩子和程越那边走。

朱茯苓如坠冰窖。

身体还是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走到程越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一下程越的脸。

朱茯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乖孙子，阿越，儿媳妇，开饭啦！咱们一家子团圆，所以今天特意做了红烧肉，你们多吃些！”

吴春芬的声音，是朱茯苓从没听过的喜悦。

程越就露出笑容，一手抱起孩子，另一手牵起那女人的手，往吴春芬的方向走。

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朱茯苓浑身发冷，想喊住他，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最后，是被他牵着的女人回过头，朝她露出胜利者的笑。

很熟悉的脸。

柳如烟。

“朱小姐，朱小姐？”

胡良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朱茯苓只觉得头晕脑胀，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胡良担心的表情。

“你没事吧？”

边说着，递过来一条毛巾。

“我看你一头汗，还睡得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是做噩梦了？”

原来是梦吗？

朱茯苓擦着汗，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于是点了点头。

“梦到啥了，很可怕？”

“是很可怕。”

朱茯苓捏着眉心，没有细说。

胡良没那么多好奇心，就没有追问，只安慰她说：“梦跟现实都是反的，当不得真，你别往心里去。”

朱茯苓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梦里的场景还在脑子里回荡。

尤其是柳如烟胜利的笑，挥之不去，很让人烦心。

想到程越身边的心情，更迫切了。

“我睡了多久？”

“半个多小时而已，距离辉市还有几个小时呢，你要不再睡一下？”

“……算了。”

朱茯苓揉了揉太阳穴。

刚才的噩梦太吓人了，也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这哪里还睡得着，万一睡着了之后，又是类似的梦怎么办？

她不想在梦里再看到柳如烟和程越如胶似漆，还一家三口的。

太操蛋了。

“乘务员，麻烦给我来一杯咖啡，不，来两杯。”

咖啡这东西，听说是提神的。

两杯下去，不得到今晚都睡不着？

胡良和陆放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怎么了。

朱茯苓也没多说。

这是她的私人感情，没必要向别人宣扬。

就是憋在心里有点烦。

她又喝了一杯咖啡。

人是精神了，心里那股烦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在辉市这边，程越也有点烦。

“程越同学，这个……算了，我不打扰你了。”

柳如烟拿着资料过来，走到程越面前。

程越刚抬头了，她又把话给憋回去，然后一脸歉意地离开，似乎真像她说的，不想来打扰她。

可实际上，这已经是她第3次过来了。

每次都这样，到他面前了，又说不想打扰他，一脸歉意的表情，让人想说重话都没机会。

就很憋屈。

本以为已经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不到5分钟，柳如烟又来了。

“程越同学，我可不可以……”

话说到一半，又没了。

程越耐心耗尽，终于放下笔，抬起头来看她。

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冷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打扰你了吗？那我自己查资料吧，不问了。”

柳如烟咬唇，低眉顺眼的。

好像被程越欺负了一样。

程越不吃她这一套，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打扰，那就不要再找我。”

于教授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顿时沉了脸。

“这是对女同学该说的话吗？你们现在在同一个研究小组，应该互相帮助，一起把课题做好，起内讧是怎么回事？再说你一个男孩子，应该让着帮着女孩子些，怎么能把人赶走？”

“我不生程同学的气，而且是我不对，于教授，你别怪他。”

柳如烟垂眸。

若柳扶风的模样，让人狠不下心说她半句狠话。

于教授更不高兴。

柳如烟来了之后一直很勤快，不仅积极帮忙做调研，而且谦虚好学，很令他满意。

加上女孩子的身份，于教授对她就多几分慈爱。

偏偏程越对柳如烟不冷不热，似乎对柳如烟有什么意见，这让他很不满意。

旁边还有个男同学，是他亲自带的学生，叫冯远征，表情挺义愤填膺的。

“你碰到不明白的，问问他咋了，能让他掉块肉不成？再说你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道歉，还给他求情？”

柳如烟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程越同学的对象好像不太喜欢我，不希望我跟程越接触，最好连话都不要说，我理解她的顾虑，所以应该主动避嫌才对，就是在同一个研究小组，难免有些问题要交流，可我不好打扰程越，万一引起误会……”

一番话，深明大义，又委屈求全。

眼角还红了，泫然欲泣的。

冯远征又着急又愤怒。

“他要是心里没有鬼，用得着避什么嫌？避嫌来避嫌去，这课题还用不用做了，干脆谁都别跟谁说话，埋头干自个儿的得了！”

于教授也认可这个说法。

他看向程越，沉声说：“程越同学，结了婚是你的私事，但学业和家庭之间你要平衡好，学业就是学业，不要带那么多儿女私情进来耽误正事儿。”

尤其还因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才耽误，那就更不行。

于教授对程越的好印象，顿时就消了一半。

本来程越在他眼里就是个刺头，因为当初白教授的事，他对程越挺没好印象的。

哪有学生跟教授对着干，还换教授的，这不是打教授的脸面吗？

就算程越再占理，于教授也不认可他的做法。

太叛逆，太不服管了。

他不喜欢这种学生。

尤其接下这个课题任务，在挑选学生时，校长突然找到他，让他带学生南下调研时，把程越给带上。

说是上头有人开口，让他一定要带。

他对程越意见就更大了。

他的课题任务肯定优先带自己的学生，让自己的学生拿到荣誉和补贴，哪有给其他教授的学生的道理？

结果校长硬是把程越给塞进来，虽然没占走谁的名额，但终究不是他的学生。

这一路上，他都在带冯远征，多少有点晾着程越的意思。

好在程越没说什么。

不争不抢，但该干的活儿一样都没落下，还干得特别漂亮，有些调研内容，他甚至还没交代下去，程越已经着手做，并且有相应成果了。

就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不然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了。

结果他对程越刚有些改观，就闹出程越针对女同学这事。

他对程越的印象，又跌回了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