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跟着吧，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单独外出，知道不？”

于教授都这么说了，程越也不好真把人给赶回去。

本来两个人做的课题调研，变成了三个人。

朱茯苓面色一沉。

直觉告诉她，柳如烟追过去，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课题研究。

没想到程越贴了那么多天情诗，态度和立场表现得这么直白，她还能视而不见。

不知道该说她有毅力，还是厚脸皮。

程越也很头疼。

“她跟过来，我事先不知情，不是我的主意。”

“嗯，我知道。”

要是这点信任都没有，她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你少跟她接触，我过几天……”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明说自己也要南下的事。

等到那儿了，再给他个惊喜吧。

于是她问了程越要招待所的具体地址，又聊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挂掉。

然后就睡不着了。

石桥桥见她魂不守舍的，得知是因为柳如烟，突然想到徐烨跟她提过这事。

“我听说柳如烟找了周教授，让周教授去说情才让她南下的，理由是她家里出事，需要用钱，所以她想做这个课题挣补贴。”

“周教授年轻，手头还没有什么好项目，交给她一个人去做压力也大，于是就同意帮她说情，但于教授这边还没收到消息，柳如烟已经坐车南下追过去了。”

人都到了，于教授总不能把人给退回去吧？

一招先斩后奏，很高明。

朱茯苓眯起眼，目光有些冷。

石桥桥迟疑了一下，说：“朱姐，越哥不是那种人，就算柳如烟有别的意思，只要越哥不搭理她，她难道还能强人所难不成？”

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柳如烟能干得出的事，就是成天在程越面前晃悠，脸皮再厚点，顶多就是对程越表明心意。

在她眼里，柳如烟是华大高材生，读书多，肯定干不出什么卑鄙的事情。

朱茯苓冷笑，“你知道她这个华大高材生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考进去的吗？”

所以才说她太天真。

没见过真正丑恶的人永远想不到，有些人念大学的机会，是从别人那偷来的。

每年考生那么多，录取制度再严格，总有人能钻空子。

有些人明明考得很好，却迟迟收不到录取通知书，直到几十年后，信息发达了，才暴露出来，其实当年自己考上了。

只不过念大学的机会，被人狸猫换太子，给顶替了。

而那时候，自己错过了念大学的机会，半辈子碌碌无为，而顶替了自己的人，成了风光的大官。

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被偷走了。

柳如烟能上华大，背后也不怎么光彩，靠出卖肉体傍上了个男人，靠男人供养才在华大这么风光。

要不是在后世的法制节目，看过柳如烟的真面目，朱茯苓也很难想象，全国顶尖学府的高材生，外表光鲜亮丽，私底下会这么令人不齿。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柳如烟后来牵涉到的人命！

这女人手上是会染血的！

“不行，我明天就得南下！”

朱茯苓刷的站起来，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如果程越还在京城，她不至于这么担心，因为程越白天去学校，晚上会回这儿跟她住一块儿，柳如烟没什么机会接近他。

即使是上课和做课题，不得已会碰面，她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在学校，大庭广众的，柳如烟不会撕下清纯才女的面具，对程越做不了什么。

但在辉市不同。

她跟程越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就住在程越对面的房间，孤男寡女的场合很容易，谁知道柳如烟趁机会干什么？

要知道在后来，死在柳如烟手里的男人里头，就有人是跟柳如烟出去，然后就再也没回来的。

这么一想，朱茯苓头皮发麻，收拾东西的动作更急切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到佳人时装把工作安排给林彦之后，她就直奔机场。

坐绿皮火车太久了，她等不了。

一起走的除了胡良，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国字脸，一身腱子肉，看着就彪悍。

“我叫陆放，许先生安排我陪同朱小姐出差考察加盟店选址，朱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使唤我。”

然后，不由分说，拎起朱茯苓的行李。

朱茯苓两只手都提不动的行李箱，他一只手就拎起来，好像一点也不费劲。

看得胡良目瞪口呆。

“这人一身血气，一看就是练过的，要不是跟咱们一伙的，我都以为他是来打劫的。”

估计就是因为看着凶悍，才被派来陪同他们南下。

靠的就是这一身压迫感，往那儿一站，那些小偷小摸的贼，谁还敢凑上来？

“这许先生办事还真是周到。”

一直没结婚，也没个孩子，被许家那些人诟病，但许家家主这位置还坐得这么稳，不是没道理的。

有陆放跟着，这一趟考察，人身安全至少不用太担心了。

胡良暗暗松一口气。

一抬眼，却发现朱茯苓心不在焉，黑眼圈还挺重的，好像昨晚一夜没睡。

“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累。”

陆放买了机票回来，看了朱茯苓一眼，然后闷不吭声，拿出保温壶，给朱茯苓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谢谢。”

朱茯苓笑了一下，才转头回胡良的话，“昨晚睡得晚一些，没事。”

“要不咱们改签，明天再走？你先回去歇歇，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不用。”

朱茯苓捏着眉心，摇头。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忍不住担心程越在辉市的状况。

没到他身边，她就算睡，也是睡不好的。

所以今天必须走。

“我没事，上飞机之后，我眯一会儿就好了。”

“那行，你睡你的，到辉市了我再叫你。”

“嗯。”

上了飞机，朱茯苓就有点扛不住，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但是睡得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许久不见的婆婆吴春芬，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眉开眼笑的，一个劲儿亲孩子的脸蛋，满口说——

“乖孙子，真是奶奶的心肝宝贝，有了你，奶奶可算脸上有光，也对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了。”

孩子看不清脸，就听到咯咯的笑，奶声奶气的。

突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张开怀抱，脆生生地叫着：“爸爸，抱抱。”

什么爸爸？

朱茯苓想问，但在梦里，她发不出声音。

然后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她身边走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

那孩子笑得更开心，满口叫着爸爸，一边亲他的脸。

一父一子的画面，温馨又和谐。

吴春芬也凑上去，笑眯眯地说：“孩子妈呢？怎么没见我儿媳妇？”

孩子又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发出快乐的声音。

“妈妈！妈妈抱！”

程越也看过来，露出熟悉的，柔情的笑。

朱茯苓不自觉跟着笑，心里软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