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逻辑,听得保安大叔目瞪口呆。
他是有女儿的,头一回听说,当妈的生了之后不养是为女儿好,要女儿感恩戴德。
太离谱了!
就算要给自己开脱,也该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程越也被膈应得无话可说。
他无法理解,自己媳妇那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是范晴这种女人生的。
“我真庆幸茯苓没从你身上继承任何坏毛病,你不配当她妈!”
范晴几乎要跳起来,“我是不是她妈,我说了才算!你既没生她,也没养她,说白了就是个外人,我们母女的事儿,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多嘴!”
程越目光一厉,“你说谁是外人?我是她的丈夫,我跟她才是一家人。”
范晴千不该万不该,去挑拨他跟茯苓的关系。
这就是他的肺管子,谁戳谁死。
程越一字一顿,厉声道:“口口声声说你生了她,可当初想打掉她的人是谁?是谁觉得她是累赘,生了她这辈子就毁了?”
这些不是朱茯苓告诉他的,而是当初那些瞧不起朱茯苓的人,在背地里议论她时,用来讽刺和攻击她的话。
整个七岭坡的村民都笑话她是野种,说她妈压根不想要她,是她爸跪下来求,才没让她被打掉。
“要不是茯苓命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打死了!即使后来出生,也没得到你一天的好,连一口奶水都没能喝到,打小只能吃岳父喂的米糊糊。”
“连隔壁婶子都抱过她,可你一次都没有,她想让你抱一下,还要被你嫌弃推开!”
程越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刚出生的孩子,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偏偏范晴就是这么狠。
孩子对她来说,更像是一条让她窒息的绳索,把她就跟朱永山绑在一块儿,让她被困死在又脏又穷的农村。
所以她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朱永山对她越好,她越觉得朱永山是舔狗,配不上自己。
再看跟朱永山生的女儿,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被玷污了,而这个女儿,就是被玷污的证据。
这个念头很丑恶,可看着胖成一团的女儿,她碰都不想碰。
“她为什么会胖,就是因为还没出生时被你折腾,从出生就落下的病根!出生之后没喝过一口奶,还生了一场大病,瘦得像干柴一样,送医院迟一些,她就救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脑子里只有漂亮衣裳,甚至怪岳父拿走全部的积蓄给她治病,让你没钱买新衣裳!”
就是这一场差点死掉的大病,给朱茯苓留了疯狂发胖的后遗症,性格也越来越极端。
也是这一次,让朱永山知道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跟范晴离婚,沦为全村人的笑柄,可对朱永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程越强压着怒火,一步一步,朝范晴逼近。
一身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范晴忍不住倒退两步。
这男人在朱茯苓面前明明乖得像大狗狗,为什么在别人面前,气场这么吓人?
程越冷笑。
这女人刚才去医院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突然怂了?
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心疼自己媳妇。
范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媳妇不屑计较,但他偏要计较。
“你说你十几年烧香拜佛,祈祷茯苓平安?你真的是在求神仙保佑她平安吗?还是怕你的所作所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让你遭天谴?又或者,你怕茯苓不平安,变成厉鬼来找你算账?所谓的平安符,是给你自己求的吧?”
范晴脸色煞白。
程越一看就知道,他戳中了范晴最真实的想法。
这女人,果然眼里只有自己。
说什么记挂女儿十几年,全都是放屁!
“茯苓刚来京城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你来找她不是要认她,而是要她回芒城,不要再来京城,你怕她是你女儿的事败露,怕她打搅你现在的好日子!”
“卢雪离间我跟茯苓的感情时,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让她跟我离婚,把我让给卢雪,为了稳住你在卢家的地位,你要毁掉亲生女儿的婚姻,要她给继女让位!”
一次又一次,令人心寒。
换做别人,遭遇其中任何一件,足够跟范晴恩断义绝,甚至心生怨恨,然后报复。
“茯苓没对你做什么,不是因为顾忌什么母女之情,也不是对你还抱有什么指望,纯粹是因为她打心眼里瞧不上你,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他站在范晴面前,居高临下,锋芒毕露。
他的妻子心善,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屑跟范晴打交道,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就算了。
可他没有办法一笔勾销。
光是范晴要把她赶回芒城,还逼她离婚,把他让给卢雪这两件事,足够让他恨上范晴。
但凡范晴识相一点,别跑出来作妖,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是范晴非要跑来撞枪口,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配当茯苓的妈妈,现在就给我滚,不然,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程越拽住她的手,毫不留情一推。
“哎呦!”
范晴穿着高跟鞋,根本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屁股要开花,特意穿的长裙也脏了。
狼狈得让路人侧目。
她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得要命。
程越却没有半点留情的意思,冷冷道:“保安大叔,盯着她,她要是再往佳人时装靠近一步,就把她拖出去!”
“你!”范晴气得浑身发抖。
保安大叔可不管她气不气,堵在她面前,板起脸就开始撸袖子。
“还不走?”
明晃晃的拳头,加上当过兵的气场,那可不是盖的。
范晴吓得脸色发白。
看了看保安大叔,又看了看冷脸的程越,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能离开。
朱茯苓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
“怎么了?刚才是啥动静?”
“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程越提都不想提范晴,不想让她听了糟心。
保安大叔知道程越跟朱茯苓的关系。
程越不提,他也就没多嘴。
见朱茯苓要回店里,他赶忙拿出一个铁饭盒。
“朱老板,这是我媳妇儿做的豌豆黄,您尝尝?”
铁饭盒挺旧了,四面也不太平整,但是洗得很干净。
里头放着一块块金黄色小糕点,摆得整整齐齐,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是他媳妇专程给朱茯苓做的。
“朱老板招你当保安,知道你一条手臂受过伤,也没让你干啥粗活,比那些黑心老板好多了,咱家没啥好东西,就做些糕点给朱老板尝尝吧。”
这是他媳妇的原话。
他因为受伤从部队中退役,因为没啥别的技能,就有一身力气和格斗技巧,工作并不好找。
偏偏家里还有孩子要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