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不起就别来。

服务员的鄙夷直接写在脸上，让范晴沉了脸。

“顾客就是上帝，有你这样对待上帝的吗？”

“那您到底点还是不点啊？我们这儿最便宜的一壶碧螺春只卖16元，您点不？”

范晴咬牙。

换做之前，还是卢家阔太的时候，别说16元的碧螺春，就是二三十元的点心，也得点到桌子放不下。

但是交完死贵的房租之后，她就没剩几个钱了，16元现在的她来说，竟然消费不起。

“我喉咙不舒服，喝不了茶，先给我来一壶开水。”

“我们有润肺清嗓茶，18元一壶。”

范晴一噎，只能咬牙点了一壶。

反正朱茯苓肯定会来，到时候用不着她掏钱。

这个时候，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

早饭和午饭都没吃，因为没钱再去高档饭店吃。

街边小店的东西，她嫌不卫生，不想吃。

“把你们的菜单拿来。”

反正不用她掏钱，等朱茯苓来了，让朱茯苓买单就行。

于是，她一口气点了6个甜点，加上那壶茶，总额超过120元。

但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她是朱茯苓亲妈，朱茯苓总不能让她饿肚子吧？

血脉这东西是天生的，就算朱茯苓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

范晴不是没有担心过，朱茯苓会记恨当初被她抛弃，然后不认她。

但她很快想通了。

因为她去年回过芒城，知道朱永山娶过一个叫杨翠的女人。

是个粗俗的悍妇，还带着别人生的儿子。

她为此恼火过，甚至想去质问朱永山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娶这么低级的女人，是不是在暗示她跟杨翠同一个档次，在故意羞辱她。

转念一想，朱永山要钱没钱，还带着个拖油瓶女儿，能娶到女人就不错了。

说是女儿找妈妈才不得已续弦的。

到后来跟杨翠离婚，态度也非常决绝，可见心里从来没有过杨翠。

这才对。

朱永山年轻的时候侥幸娶到过她，得到过最好的，怎么可能看得上别的女人？

直到朱永山搬进城住大房子，条件好起来了，明明可以再娶个女人，但是反而没再结婚，就很说明一个问题——

朱永山心里还装着她，女儿心里肯定也装着她。

所以范晴决定在女儿来跟她见面之后，跟女儿好好谈。

没有女儿是不渴望母爱的，她女儿又这么懂事，一定会体谅她的难处，然后跟她相认。

想通之后，范晴很优雅地开始吃东西。

但是东西吃到一半，过去一个小时了，朱茯苓还没见踪影。

范晴有点不耐烦。

到底开什么会，需要开这么久？

但她只能等，因为兜里掏不出那么多钱买单。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朱茯苓还是没来。

茶水早就冷了，服务员也开始频频看她。

范晴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而在佳人时装这边。

小春想了想，第三次凑过来提醒，“朱老板，您真的不去赴约啊？”

开完会一个多小时了，朱茯苓也没有要去茶楼的意思，明明那张纸条已经交给她了。

朱茯苓正在设计夏季的服装，头也没抬。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

“我看她那架势，以为她认识您，而且非要等到您不可。”

“她爱等就让她等着吧。”

朱茯苓说着，随手就把那张范晴留下的纸条给丢进垃圾桶。

石桥桥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范晴？她不就是朱姐的妈妈……”

她猛然想起范晴干过的事，顿时有些不齿。

那不就是当初抛弃了朱姐，然后在越哥被卢雪纠缠的时候还帮着卢雪，要求朱姐跟越哥离婚，好把越哥让给卢雪的女人？

哪有这样的亲妈，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小春，以后要是再看到她，你别让她进来打扰朱姐了，她没资格见朱姐。”

还让朱姐去见她，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林彦也吃了一惊。

他没问过朱茯苓的私事，还真不知道当初抛弃朱茯苓的冷血女人，就是最近被议论得最多的范晴。

范晴和卢伟博还有方淑怡的恩怨闹得很大，几乎成了熟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彦只觉得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他不乐意跟其中任何一个打交道。

万万没想到，八卦的核心人物范晴，竟然跟朱茯苓有这样一层关系。

“范晴从来不肯提的女儿，竟然是你？”

那个爱慕虚荣又冷血无情的女人，怎么可能生得出朱茯苓这样聪明伶俐又讨人喜欢的女儿？

“她还为了继女要你离婚，把男人让给别人？她疯了吗？”

朱茯苓反应很冷淡，“我不是她女儿，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跟范晴有母女关系的是原主，不是她。

就算是原主，在被范晴抛弃的时候，关系也断干净了。

“以后她要是再找来，不用再告诉我，我不见。”

“可我看她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林彦皱眉，“我听说她跟卢伟博闹翻了，现在连卢家都回不去，这个时候来找你，会不会赖上你？”

朱茯苓面无表情，说：“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你觉得我会让一个陌生人赖上我吗？”

会不会太绝情了？

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说，范晴也是生了她的亲妈。

看着神色淡淡的朱茯苓，林彦很快站在她这边。

不仅仅是因为跟朱茯苓是合作伙伴，还因为对她很了解。

她是个心软的人，范晴对她有半分好，就不会沦落到给她留纸条，直接被丢进垃圾桶的地步。

“你这么好，她怎么忍心对你这么狠？”

“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同情。”朱茯苓淡淡道。

不是在强颜欢笑，她是真的不在乎。

“从她当初跟我爸离婚，让我爸对所有人说她已经死了，不要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死人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什么感情，我爸对我很好，我不缺爱，有我爸就足够了。”

“可我听说她跟卢伟博闹得很大，已经到要离婚的地步，你不希望她跟你爸复婚，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吗？”

朱茯苓皱眉。

什么样的家，才算是完整的家？

对她来说，有程越，有亲爸，这个家就很美好了，是非要塞一个女人进来才算完整。

就算非要有个妈，她宁可是后妈。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完整的家，而且我爸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我不希望有别人去打扰他。”

林彦很震惊。

在80年代，离婚就很离经叛道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也没有哪个孩子宁可要后妈，也不要亲妈。

搁别人身上，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在朱茯苓身上，似乎又很合理。

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这么洒脱，被亲妈抛弃还没有半点怨言，说断干净就断干净的。

“你看得开就行，就怕范晴不罢休，她突然来找你，肯定是卢家那边混不下去了，不过我支持你断干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我绝对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