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茯苓眯起眼,“你有没有想过,柳如烟可能是故意的?”
程越一惊,“她图什么?”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传出去不怕名声毁了吗?
“恰恰相反,她就是不想名声毁了,所以才没有解释小树林的人不是你,甚至推波助澜,让别人误以为是你。”
程越是聪明的,道理一想就明白。
他见过跟柳如烟搅和在一起的男人,模样平平,脸上还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年龄也足够给柳如烟当爹了。
以柳如烟在学校的形象,压根没人会相信她跟这种人有肉体关系。
如果知道真相,柳如烟的名声不得毁了?
所以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好巧不巧,被人撞见了。
更巧的是,当时他也在场。
于是顺理成章,被当成挡箭牌。
跟个老男人苟且的名声,总部比跟程越偷偷谈恋爱好听。
虽然程越有对象了,可架不住在别人眼里,她跟程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华大的高材生们多少有点傲气,当然受不了全校最优秀的男生,被一个初中辍学的农村女人给拿下了。
多少女同学扼腕叹息,后悔自己没有早些遇到程越,不然哪能让朱茯苓得手?
于是柳如烟跟程越的绯闻,就成众望所归了。
与其让一个农村女人玷污程越,不如让柳如烟跟程越在一起。
输给柳如烟,总好过输给一个农村女人。
柳如烟利用的就是这个心理,很巧妙地掩盖了老男人的事实,还让大家替她鸣不平,觉得程越要朱茯苓不要她,是对她的羞辱。
所有人都替她不值,还有头脑发热的人,站出来替她出头。
刚才的王佳佳就是典型。
所以朱茯苓才觉得柳如烟很聪明。
能考上华大的人,智商本来就比普通人高,只可惜,柳如烟没把这份智商用在正途上。
程越脸色难看,沉声说:“那些谣言,我会解释清楚。”
“你怎么解释?柳如烟似是而非的,没有亲口承认,你上赶着否认,倒显得你心虚,也没有心胸,好像故意欺负她一样。”
所以才说柳如烟聪明。
暗搓搓躲在谣言背后,把程越推到风口浪尖。
要是事情闹大,程越顶不住压力,真跟她发生点什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果程越否认,她也可以说自己并没有承认过,是大家误传,然后再装一下可怜,就能把自己摘出来。
她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不会有人忍心苛责她。
真是进可攻,退可守,怎样都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人最烦人,因为一旦被她缠上,那就像附骨之蛆。
想要摆脱,非得伤筋动骨,硬生生从身上挖掉一大块骨肉不可。
“她这么搞,比之前卢雪的招数高明,但其实都是一个路数,让别人误以为我跟她有私情,我只需要让别人都知道,我有媳妇,也只喜欢我媳妇就够了。”
朱茯苓扬眉,“又写情诗啊?”
“嗯,要写。”
有的人喜欢高调,一处对象就满世界宣告,逢人就撒狗粮,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恋爱了。
朱茯苓却不是这种人,她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暴露在公众面前。
甜蜜还是苦恼,她自己知道就够了,不需要观众羡慕或者评判。
兴许是这份低调,让某些人产生了某种误会,以为她不受程越宠爱。
不然程越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带她,一定是感情破裂,或者觉得她拿不出手,觉得带出来会丢脸。
每次听到这种言论,程越都得大声反驳。
所以他早就想有所行动了。
“贴我跟你的合照,你肯定不乐意,所以要写诗,天天写,天天贴,让大家都看清楚,我跟你感情好得很!”
一个天天当众对媳妇示爱的男人,怎么可能跟女同学有一腿?
那些谣言,很快就不攻自破。
至于柳如烟,她作茧自缚,会不会被人扒出来真面目,就看她手段够不够高明,能不能再一次糊弄过去了。
“可你要是天天写,得写到啥时候,哪有那么多功夫?”
程越笑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一天写三首,把我想对你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就行了,不需要编,也不浪费什么时间。”
他想了想,又说:“你想不想听?要不要我写了之后先念给你听,再贴学校表白墙上?”
写给她的情诗光贴出来给别人看,她都没看,多可惜呀。
朱茯苓横了他一眼,“你不会写什么肉麻兮兮的话吧?”
“所以才要你看过,检查一遍,没有问题我再贴出去。”
“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接下来几天,天天在睡觉之前,朱茯苓都能听到他念情诗。
磁性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绵绵情谊,听得人心窝子暖洋洋的。
听着他念情诗入睡,做梦都是香甜的。
而在另一边的许家,气氛突然紧张。
因为许远霖请的医生终于到了。
“罗医生,青玉怎么样,什么时候会醒?”
罗医生很年轻,一头金发,五官却有东方人的俊雅,一看就是个混血儿。
他带来一个很大的医药箱,里头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看得出很专业。
一番检查之后,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苗女士病情比较严重,听你说了之前的治疗方法,有些很不专业,把她的病情拖住了。”
许远霖握着苗青玉的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沉痛。
“她什么时候能醒?”
他问的是什么时候醒,而不是还会不会醒。
听得福伯很揪心。
8年了,许先生没有放弃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罗医生身上。
罗医生祖上就是名医,听说曾祖父一辈还当过御医。
后来局势动荡,遭人陷害,才躲到国外避难。
罗医生继承了家族的医术,又学习了国外先进的现代医学,精通中药和西医,在国外医学界是很有名气的新贵。
如果连他都没辙,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罗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苗小姐,不然许先生他……”
许先生等了8年,要是什么都没等到,那该有多绝望?
“我再检查一次吧。”
罗医生不好下定论,秉着科学严谨的态度,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
许远霖挺直了脊背,一直看他操作,没有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摸着无名指上的玉戒指。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只有零星的、仪器的声音。
让人心慌。
福伯手心都是汗,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
但他知道,许远霖一定比他更紧张,就像在等待某种审判结果一样。
他冷不丁地,突然想到那张被丢掉的治疗方案。
要是罗医生也没辙,许先生会不会铤而走险,试试那套治疗方案?
可那张纸已经被丢掉了。
正胡思乱想,罗医生已经检查完了。
许远霖不自觉攥紧拳头,“怎么样?”
“不乐观。”
许远霖的脸色瞬间白了两分,艰难道:“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不管代价是什么,不管花多少钱,请一定要帮我治好她!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