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百炼钢成绕指柔,大概就是这样。
该温柔的时候,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可一旦涉及到某些原则问题,他觉得不能让。
比如要求她按时吃饭喝药,比如现在,关于他媳妇是谁的问题。
从媳妇嘴里,说出来他上辈子的媳妇是别人,你这谁受得了?
朱茯苓不知道他心里还想了这么多,她还在思考霸道的问题呢。
“你对别人也这么管?”
程越横了她一眼,“你当谁都是我媳妇?”
“啊?”
“别人跟我又没关系,我为什么要管他们?”
有道理。
听得她心里也很舒坦。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在丈夫心里独一无二,得到的待遇总是特殊的呢?
所以他这话,特别对她的胃口,她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程越揉揉她的发丝,说:“别想有的没的,我就你一个媳妇,也只管你一个,以后再做梦,记得梦到我前世也娶你。”
这是能随便控制的吗?
再说她前世就见过他一面,她又没有随意穿越的能力,难道还能穿回去再找他不成?
朱茯苓哭笑不得。
可他这话,听着又让人心里美滋滋的,她就点头答应了,“好。”
时间还早。
又难得有空约会,两个人都不想马上回家。
“还想去哪儿逛?”
“新华书店?想买些书。”
程越正有此意,于是车头一拐,直奔新华书店。
书店最显眼的货架上,当然是当前最畅销的书籍。
有国内耳熟能详的著作,《红楼梦》《围城》《呐喊》等等,还有不少从国外引进的书,分别由人民文学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简.爱》《基督山伯爵》《战争与和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安娜.卡列尼娜》,还有不少社科学术方面书籍,比如知名的思想家叔本华、尼采、弗洛伊德的作品。
摆得满满当当
当然,还是不能像后世一样提前拆封试读,想看只能先买。
平均一本10几块钱,挺贵的。
从古至今,知识和书本都是贵重的,所以普通人家没机会看很多书,甚至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九年义务教育,真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啊。”
朱茯苓一边挑着书,一边忍不住感慨。
“那可不?”销售员忍不住搭腔。
“我有个侄女,都8岁了,家里不让她念书,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家就不该读书,等以后嫁人伺候好夫家就行了,读书多了容易浪费钱还容易学坏。”
“女孩子读书可不就是这么难吗?”
另一个销售员也跟着附和。
“我们那会儿,吃饭都吃不饱,快要饿死的时候,还要把女儿给卖了,就为了换几天的粮食,我隔壁家的一个姐姐就被卖过,最后是她爸舍不得,又把她给抱回去了,她爸宁可去刨树皮吃,后来卡喉咙没缓过来,人就这么没了。”
“那姐姐倒是活下来了,但也没能读书,后来结婚生娃,因为没爸撑腰,婆家对她可差了,她又没啥文化,认不得几个字,出来打工也没人要,只能在老家打工,伺候婆家人。”
听得旁人唏嘘不已。
她自己也叹气,“咱们算幸运了,念了些书,会算数认字,能在这儿工作,不然命运得跟她差不多,这一辈的孩子也幸运,国家搞了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政策,不光男孩子能上学,女孩子也行了。”
朱茯苓深表赞同。
她就是读书的受益者,不然前世无父无母,没有家庭背景可依靠,要是连读书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在后来闯出一片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始终认为,九年义务教育是伟大的国策,是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机会。
“九年义务教育又咋样,爸妈不让读书,谁也没辙。”
想起侄女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那销售员叹了一口,“每次我回老家,那丫头都拉着我要给她讲故事,教她念书识字,她学得可快了,要是能上学,铁定能考班里第一名。”
“可惜了那么机灵的丫头,只能在家伺候我那小侄子,眼巴巴看弟弟上学,自个儿要喂猪放牛,我送给她的成语故事书也给她弟弟拿走了,她碰一下都要挨揍,那双小手上除了干活的茧子,还有不少淤青,哎……”
大家听得唏嘘。
尤其是姑娘们,太感同身受了,有些人甚至红了眼眶。
朱茯苓有些愣神,直到买完书走出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程越把书都放在自行车的篮子里,见她还没回过神来,知道她上心了。
“同情那个小丫头?”
“嗯。”
如果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兴许她不会这么在意,但那个小丫头是渴望读书的,而且很有天分。
只要给一个机会,小丫头就能改变命运。
也许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做点什么,她心里就不踏实。
程越很动容。
她身上有种纯粹赤诚的善意,很动人。
他为这样的她着迷,也乐意无条件支持她。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这是对的事,很值得。”
有了他的支持,她再没有顾虑,马上又掉头回去。
她没有直接去找那个销售员,而是找了她的同事。
程越很赞成她的做法,毕竟是陌生人,谁知道话里有几分真假,能不能信呢?
问旁边的人,先侧面去了解,更为妥当。
很符合她一贯的办事风格,非常稳妥。
被问到的人,很好奇朱茯苓怎么没去问本尊,但也没有隐瞒。
因为这小丫头的情况,确实令人惋惜。
“挺聪明的小丫头,算数和拼音教一遍就会,还会自己认了好些字,比她弟弟勤快聪明了,多好的苗子,太可惜了。”
“听说是在老家农村的,现在搞义务教育,收的学杂费都不高,一学期学费好像是10元,杂费5元,一年两个学期下来,总共就30元,可她爹妈还是不让她上学。”
“别人家孩子6岁就上学了,她都8岁了,还在家喂猪放羊,听说整个村子就她一个孩子没上学,她爹妈真是够狠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爹妈。”
朱茯苓又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
“阿蓉说的呗。”
阿蓉就是那个销售员。
“说起来她做的也够多了,劝过她哥嫂,可惜她哥嫂不是个东西,听不进人话啊。”
“新华书店每个季度都有盘点,有些破损的旧书,内部员工有优惠价,她每次都会买一些小学启蒙的书,带回去给她那小侄女,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惜啊……”
越说越唏嘘。
基本的情况,朱茯苓也算了解了。
她点了点头,说:“能不能让我跟阿蓉聊一下?她方便吗?”
那个叫阿蓉的销售员有些惊讶,眼神还有些警惕。
“你们问招娣干什么?”
“招娣是她的名字?”
朱茯苓露出温和的笑,说:“就是刚才听你说有个侄女想上学又上不了,想了解一下情况。”
阿蓉更警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程越,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