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妈一摇一摆地离开了，那世俗而贪财的样子，让她直犯恶心。

徐丽水关上了房门，打量了一下小冰，瘦小的身板，端庄的五官，模样清秀，此时已吓得脸色铁青，却依旧倔强地板过脸。

“你叫小冰？”徐丽水先开了腔。

“明知故问。你自己愿意跳进火炉，我可不愿意，我虽然从小失去了爹娘，但还知礼仪廉耻，我说了，逼我接客，就是逼我去死。”小冰恨恨地继续怼道。

徐丽水听着，鼓起了掌：“说得好。当年我也是这样说的，可后来还是没有勇气去死……就为你这点勇气，我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小冰吃惊地回过头：“你说什么？你愿意帮我？”

徐丽水看了看窗外，无人偷听方接着道：“你当真想离开这儿吗？离开这儿你还有别的去处吗？能保证让自己过得很安全舒适吗？”

小冰意识到徐丽水是真的要帮助自己，帮道：“有的，我亲哥哥在隔壁县做生意，下个月就要过来接我回去，可舅舅欠了赌债，竟然把我卖了，还差人写信告诉我哥，我失踪了……我如果能逃出去，便可以直接去找哥哥，这样就安全了。”

徐丽水知道江湖险恶，接着问道：“你去过你哥哥的家吗？”

“没有，哥哥之前与我一同在这边生活，前年才过去做生意的，这两年发展得很不错，每年会回来看我几次，舅舅总推托要我在这边帮忙照看田园，不让哥哥带我走，因此才拖到现在。”小冰道。

“那你怎么确信自己可以找到哥哥，这途中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呢？”徐丽水继续追问，小冰突然便不说话了，因为她也没有把握与自信万无一失地回到哥哥身边。

徐丽水见其不语，放缓了语速：“这样吧，你把哥哥的名字告诉我，我差人帮你暗中打听一下，若得到消息，你便修书过去，待你哥哥来接你时，我定安全地把你偷偷送出去。”徐丽水决定帮帮这个小女孩。

“真的吗？丽水姐，你的大恩大德，小冰一定会没齿不忘的。只是，眼下怎么和秦妈交代呢？”小冰谢着恩，同时又犯了为难。

“这是个问题。”徐丽水也开始想起了办法，“这样吧，我就说带着你先学些琴棋书画，待一个月后才愿意接客，先稳住秦妈再说吧。”

小冰再次谢过了徐丽水，二人去见了秦妈，秦妈一听自然不乐意。

“一个月后？这怎么行，让她吃一个月白饭，那往后所有人都这样要求，那我这红袖楼还怎么进行下去。”秦妈继续骂骂咧咧。

“秦妈，我把小冰打造成才艺一流的，到时专门开个隆重的介绍会，一下提高她的身价，那样你不也赚得多些？”徐丽水抓住秦妈贪财的点，故意道。

秦妈犹豫了一会，也觉得不错，“这小冰模样是不错，那你可要费心多教教，可不要让我失望。”

就这样，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小冰每日跟着徐丽水学些东西，一边等着徐丽水派人去打听。

徐丽水这次找的是小胖，小胖因上次帮着瞒徐丽水一事，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因此这次她也决定好好帮帮忙，便托自己四处倒卖东西的亲叔叔帮忙打听。

一恍半个月过去了，小胖的叔叔也终于传回了消息。

“小冰，快来，消息来了，你哥哥确实在隔壁县经营生意，而且发展得很不错，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小胖叔叔已经把你的遭遇告诉他了，他明日便会过来接你，赎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放心吧。”徐丽水悄声对小冰道。

小冰兴奋道：“真的？不过万一这红袖楼拒不交人怎么办？”

徐丽水继续道：“没事，你被卖的字契我已经偷出来了，你把它撕了，明天她没有对证，不收钱也得让你走。”

小冰喜出望外，抱着徐丽水连边道谢：“丽水姐，我太激动了，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可能活不到今天了。”

徐丽水也开心地笑了，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感到开心，也坚定了要继续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第二天，小冰顺利回到了哥哥身边，徐丽水则继续为自己的计划而努力。

徐丽水其实想从红袖楼逃走，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自己已然有了稳定的信任，但是她决心要报复所有瞒骗她、伤害她的人，才离开这个肮脏之地，但是想单独复仇并不容易，她还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有更多的内应。

这天，徐丽水来到后院，看到教他武艺的老吴，垂头丧气地坐在石阶上，似乎有什么为难事。徐丽水正想上前与之打招呼，却见秦妈走了过来，老吴起身，客气地等着秦妈。

“老吴啊，不会又想借钱吧？老娘这又不是钱袋子，哪有那么多钱借你？”秦妈远远般大声地嘲讽道。

老吴为难地还是开了口：“秦妈，小儿上学需要用钱，而且补身子，需要吃点好的，我那点工资，上个月已经用光了，还请借我点吧。”

“没有，每个都来跟我借，我跟谁借去，没本事就不要生娃子，没本事还让娃子上什么学，走走走，我还有事呢……”秦妈羞辱了番老吴，匆匆离开了。

徐丽水一直想找个帮手，此时，她觉得老吴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她与之相熟，且老吴有实际困难，为人也还算中正，并不算良心未泯。

“吴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徐丽水上前坐下，望着一脸愁容的老吴，关切地问道。

“唉，没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老吴把徐丽水视为徒弟，因此也不愿把难堪的事多说。

徐丽水道：“吴师父，咱们好歹师徒一场，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世上能像咱这样成为师徒的，恐怕也极少吧。”

老吴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话匣子：“说来惭愧，在红袖楼当了半辈子打手，前些年才接了媳妇，所幸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这小子一出生便小病不断，花光了积蓄不说，还平添了不少债务，这两年他身体素质慢慢提高了，债务也还了个七七八八，但日子还是捉襟见肘的，这不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了，我心想让他好好上个学，不要和我一样一辈子只会用拳头说话，可私塾费用很高，只好再来找秦妈支借，可……”老吴说完，又补充道：“眼下只好再寻个便宜点的私塾了，也可能是我老来得子，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吧。”

徐丽水深表理解地点了点头：“能理解师父的用心良苦，你为红袖楼守护了大半辈子，秦妈按理是应该帮助你的，可做这买卖的人，有几个还能守住真善美的本心呢……”

“话是这样说，但这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能埋怪她……倒是你，还难得能与她客客气气地相处……”吴师父欲言又止，似乎觉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起了身推说有事。

“诶，吴师父，有什么为难的，尽管来找我，我虽然也没什么大本事，但小的困难还是能相助一二的。”徐丽水叮嘱了两句，吴师父听在了心里，但没有回应便离开了。

傍晚，老吴回到家里，媳妇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饭菜，三菜两肉，这在他们家可以算得上地这节的待遇了，让老吴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