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道:“乐尚书,皇上密旨,请您过目。”
乐尚书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会给密旨。他弯下了腰,恭敬地从安姑姑手中接过一封密旨。拆开来看之后,又吃了一惊。
“安姑姑,这是真的吗?”
“你说呢?”
乐尚书叹了口气,向着龙城方向鞠躬行礼:“微臣领旨!”
“孟先生……孟先生……”乐尚书话音刚落,便见到孟千弦倒在了地上。
太医立即赶了过来,拿起他的手准备把脉,就被他发烫的体温给吓到了。
“快,取水来!”太医惊呼道。
孟千弦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意识逐渐远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耳畔只回响着拓跋梅香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孟千弦醒来时,天是亮的。
梅香……
他急忙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下了床,顾不得穿鞋便跑去开门。出门房间,顺着楼梯走下去时,一名小驿叫住了他。
“孟先生,你醒啦!你这是怎么了?太医说您还要好好休息……”
孟千弦拉住那名小驿,急切地问道:“公主呢?公主去哪了?”
“公、公主早就走了……”
这个“走”字,勾起了孟千弦的回忆。他依稀记得,拓跋梅香离开了人世。这不是一场梦,这是真的,虽然难以置信。
后来他从小驿口中得知,他运晕倒之后,太医给他做了急诊,并开了药方。乐尚书吩咐驿站这边要好生照顾。之后,乐尚书将公主病逝一事告诉了西戎的使者们。西戎的使者勃然大怒,跟着乐尚书一起返回龙城向皇上讨要说法。至于公主的遗体,自然也是要运回龙城安葬。
孟千弦的病还没有痊愈就离开了客栈。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龙城,想要在拓跋梅香的葬礼之前赶回去。他还有一首《寻梅》没有给拓跋梅香弹奏,可是如今梅香已逝,他还能去何处寻梅呢?《寻梅》将是他的绝笔,他要将这首曲子以及那张琴放在拓跋梅香的墓里,常伴相随。
因为赶路,孟千弦几乎是少吃少睡。本来并就没有痊愈,很快就又感染了风寒。这就迫使他不得不前往药店买药。
“要是病倒的话,还怎么回去见公主?”
在他走出药店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是安姑姑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安姑姑就在药店门外。
“安姑姑……”
“少说废话,随我来!”
孟千弦满心困惑,但直觉却告诉他,将会发生令人惊讶的事情。
小镇上的一个民居内,随着房门开启的时刻,孟千弦就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后。
门缓缓移开,那身影渐渐呈现在眼前。
还是那张姣好的面容,带着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如水的双眸清澈见底。虽然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但依然藏不住那端庄秀丽的气质。
正是拓跋梅香。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呀。”拓跋梅香说。
孟千弦当然会愣住,看到已死之人又出现在面前,怎么会不愣?
“快进去,公主,你也不要站在这里了,小心着凉!”安姑姑严肃的声音让孟千弦回过了神。先不管拓跋梅香是怎么起死回生的,既然人还活着,身子健康当然最重要。
一杯热水放在了孟千弦的面前,安姑姑将孟千弦买的药拿下去煎煮了。拓跋梅香坐在他的面前,眼眸含笑看着他。
孟千弦喝了一杯水,确认了眼前的拓跋梅香是活生生的人,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元梅香,你叫我梅香就好了。”
“梅……梅香姑娘……你……”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吧,这都要感谢父皇。”
拓跋梅香的笑容是那么贴心,是那种小女儿获得父亲的礼物后的欢乐。
“父皇不是你说的那种无情的人。我向他提出要求后,他让我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
拓跋梅香将那个小盒子放在桌面上……
拓跋梅香即将跟随西戎使团离宫前一个时辰,拓拔渊来到了清安殿,将这个一手可握的小盒子交给了拓跋梅香。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息元丹,服用之后半个时辰你就安睡过去,状如亡逝。到时候朕会有密旨给乐尚书,让他将你另外安置,等你醒来之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你将不再是朕的女儿,不再是拓跋梅香。”
“父皇……那西戎那边怎么办?”
“有个人说得对,家国大事,本就该是一国之君来操持的;天塌下来,身为人父,也该为了家人顶着。西戎那边,朕自会处置。不用你来操心。不过嘛,你的确喜欢过西戎王子,只是忘了罢了。是否服用这颗息元丹,你自己决定吧。”
“你去见过父皇了是不是?”元梅香身子稍稍前倾,拉近了和孟千弦的距离,看着孟千弦的眼睛发问。
孟千弦点了点头。
元梅香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般欢乐。
“出宫后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服用息元丹,直到听到了你的琴声。我记得你说过,要给我弹奏《寻梅》一曲,还要带我去梁国,这些话都算数么?”
元梅香眼里满是憧憬。此刻,她才不用背负不该属于她的重担,她才真正获得了释放……
“当然算数!”孟千弦非常郑重地说道。
深夜。
“我从来没有见过公主这么开心……谢谢你。”安姑姑依着门,望着夜空说道。夜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她抬起头,只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应该做的。”孟千弦道。
元梅香已经睡下了,孟千弦还在伏案写着他们前往梁国的计划。
安姑姑本该在里屋照看元梅香,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告诉孟千弦。
“从这里到梁国,要走多久?”
“马不停蹄的话,两个月内应该就能到了。”
“可公主不能赶路。”
这话瞬间让孟千弦察觉到了不安,他抬起了头,向安姑姑看去。
“不敢路的话,怎么也得三四个月。”
“只怕公主熬不了那么久。”
孟千弦忽然觉得手中的笔变得无比沉重。他没有忘记元梅香的病,所以为了达成元梅香的心愿。他必须规划出一条不用赶路也能尽快到达梁国的路线。
“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带她回梁国!”孟千弦急切地思考着,渐渐地开始焦躁不安。
“我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安姑姑说。
孟千弦听了这话,立刻冷静了下来。
安姑姑转身朝里屋走去,经过孟千弦身旁时说道:“你也要好好休息,否则怎么照顾她?”说完,便进入了里屋。
次日,孟千弦先到镇上置备了上路所需要的东西,包括马车、药材等物。上车之后,元梅香脸上就一直洋溢着笑容。她对什么都很好奇,车窗的帘子一路上都是打开的……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对梅香来说也是。”孟千弦对卫玲珑说道,“只可惜,这份快乐太短暂……”
在前往梁国的途中,孟千弦也在寻医问药,只为能找到救治元梅香的办法。可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燎国里医术最好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或许只有到了梁国元梅香才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