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妃笑道：“还要喝？”

卫玲珑：“烈马可以驯服，喝杯酒又有何难？”说完，她又是一饮而尽。但这一次心里有了底，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急，虽然还是有些呛喉咙，但还是忍了过去。

顺妃：“喝酒可不是驯马，喝酒不过是一种喜好而已，如真不喜欢，就别勉强。”

卫玲珑露出微笑：“这酒虽然又烈又呛，但入口后滋味十分醇厚，其实还是挺好喝的。就好比驯马，驯服了烈马，策马驰骋时不也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情吗？”

顺妃莞尔一笑，也喝了一杯酒。

卫玲珑看她两颊通红，便劝道：“娘娘可不像是在喝酒。”

“不是饮酒那是什么？”

“跟自己过不去。”

“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有意思。”顺妃又笑了，“我怎么就跟自己过不去了呢？”

“小酌怡情，像娘娘这么喝，只会伤了身子。”

顺妃露出不屑的笑容，根本就不想听卫玲珑的劝告。

“不久前本宫听到一些关于你和太子的传闻……”顺妃转移了话题。

卫玲珑就听了这一句话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儿太子去净香房等了你一下午，这件事情被人用来大做文章，说你和太子之间有特殊的关系。”顺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卫玲珑的神色。

卫玲珑眼里流露出不安和急躁，自顾自地说：“这会儿可闯下大祸了。”

“何以见得？”

“有人造谣生事，就是针对太子，想让皇上废掉太子。”

顺妃非常震惊。深居宫中，她对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一无所知，因此才会有这般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谁会针对太子？”

卫玲珑对顺妃的反应也很吃惊，没想到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位置身事外的皇妃。卫玲珑不想将她卷入局中，便告诉她有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可顺妃既然听说了，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她要求卫玲珑将事情说出来，因为从她决定帮助卫玲珑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局外人了。

卫玲珑见她态度坚决，就只能将太子目前的处境简单说出来。

顺妃听后难以置信：“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会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卫玲珑感叹道：“权力实在是太诱人了。”

曾几何时，她也因为恋栈权力而与刘业分道扬镳，所以她深有体会。

顺妃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端详着卫玲珑。她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绝不仅是一名普通的乐师。从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起，她就觉得这个女子异于常人，只是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她似乎找到了答案，给她这种感觉的原因是这女子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格局和从容。如果不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大风大浪，是很难有这份沉淀。可是看她的年纪，又不像是经历过许多沧桑的模样。

卫玲珑察觉到顺妃在观察她，便小声问道：“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顺妃收回了端详的目光，微笑说：“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奇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卫玲珑点了点头，连忙说：“有些事情，和娘娘无关，奴婢不必多谈。”

顺妃笑了笑，没有逼卫玲珑说出来，而是问道：“太子这么看重你，你和太子之间……”

“奴婢和太子殿下是清白的，他是主，我是仆，仅此而已。”

“你真是这么想的？”

“奴婢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

“若是太子非要你做他的女人呢？”

“奴婢会断然拒绝！”卫玲珑语气肯定，“顺妃娘娘，当务之急是玉贵人的事情，你能让我见到皇上吗？”

顺妃微微低下了头，思索了片刻：“这件事情似乎不太容易呢……”

卫玲珑对宫里的情况也有个大致的了解，眼下除了玉冰和几名亲随太监，其他人想见皇上一面根本就没有门路。她已经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将拓跋渊和所有的人、尤其是太子的人隔绝开来。拓跋凡在宫里的势力有这么大么？

“虽说不好办，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顺妃似乎想到主意，“不过这事儿得明儿再说。”

“谢顺妃娘娘。”卫玲珑说道，好歹是看到了希望。

正说间，宫女来报说，古兰皇妃有急事召见顺妃。

卫玲珑一听就察觉到古兰皇妃这时候召见顺妃是为了商讨她的事情。

顺妃淡然道：“你在我宫里待着，哪儿都不要去，本宫很快就回来。”

卫玲珑点了点头。

顺妃令人备驾，起身离去。虽然顺妃神态从容，但卫玲珑还是放心不下。目光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阴影里。

金玉宫。

顺妃向古兰皇妃行礼请安。古兰皇妃见她面色泛红，就知道她喝了不少酒。

“早知道你喝多了，就不叫你过来了。”

“臣妾只喝了几杯而已，还没有醉呢。姐姐有重要的事情，那可耽误不得。”

古兰皇妃神态严肃，但见顺妃面满笑意，心中颇有几分不悦。

“天色不早了，我和你开门见山地说了吧。那个鲁宁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的。”

“你可知她是有罪之身？”

“听说了。”

“那你为何还要包庇她？”

古兰皇妃的语气中有一种“你是不是想和我作对的意思”在里面。

顺妃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见她还有些用处，所以才留她下来，待她没有了用处，臣妾就会将她送回役库去。”

“用处？”

“此前臣妾向她学琴，还没学会呢。臣妾可不想半途而废。”

“没有人让你半途而废。学琴而已，让行歌堂的人来教便是。”

“行歌堂那些女婢根本就不会教。”

“那就让孟千弦来教你。”

“他一个男的总不能随意进出后宫吧。”

古兰皇妃面露愠色，语气重了不少：“顺妃，本宫令你立即将人送回役库去，没有商量的余地，听清楚没有？”

顺妃表情冷漠：“听清楚了，不过臣妾还有一事想问皇妃。皇妃连太子都不相信么？”

古兰皇妃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太子年幼，有些事情容易被人蒙蔽。”

顺妃挤出一抹嘲弄的笑：“人总是要长大的。”

古兰皇妃怒道：“守好你的本分，不该你掺和的事情最好不要掺和！”

顺妃从来没有见过古兰皇妃这种气势，心中不禁生出怯意，也没有之前的从容：“臣妾谨记。”

“今夜就将人送永巷去，你想要学琴的时候，再派人去永巷将她叫过去。一天只能给你半个时辰，这样总可以了吧？”

“谢皇妃。”

“退下吧。”

顺妃深深鞠躬，缓缓退去。

回去途中，顺妃是郁闷不已。她懊悔刚才在古兰皇妃面前的胆怯，懊悔没有能够坚持自己的立场。

到底还是小怕事呀。她自嘲道。

“这不是顺妃娘娘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顺妃的左侧传来。

顺妃令人停下抬舆，循声望去，暗处有两只灯笼正向她走来。

珍嫔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灯光里。

“见过顺妃娘娘。”

“原来是珍嫔呀，这么晚了还来见古兰皇妃？”

“珍嫔刚才古兰皇妃那里出来。”